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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柘榴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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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她解釋不了眼下的事實——不是朝露黃泉擊壞這條路的話,還會是誰呢?不可能是别的人吧,因為在她以後再也沒有能使用「塵劫」的術師了——但是朝露透在情感上完全無法接受。

“媽媽不會為了那種事去拿其他人的性命開玩笑的。媽媽是個很正派的人,保護他人是她的信念,是她最重視的東西。就算是壞人遇到了詛咒,她也會保他們一命。”她歎着氣,心情苦澀地承認了這一事實。

很久以前,應該是夏天的時候,朝露透曾指着遠處被綁上擔架的男人,問道:“媽媽,我聽說,那個人是壞人,殺了好幾個人的大壞蛋。真的嗎?”

——是藍川先生告訴你的嗎?嗯,對哦。

她記得,朝露黃泉先看看站在一邊與警方溝通的輔助監督大叔,然後對她這樣說。

——那家夥幹了壞事,新聞上有報道過。他不僅殺了毫無關系的人,連自己的家人都沒有放過。下個月中旬的時候,他就會死了。

注定會死的男人被醫護人員和警察簇擁着擡上救護車,看起來會順利接受治療。朝露透一動也不動,一直看着遠去的救護車的車尾燈。

“為什麼媽媽要救壞人呢?”朝露透記得自己這麼追問。

——在詛咒面前,他隻是一個受害者。媽媽是咒術師,拯救詛咒的受害者是媽媽的工作,更是責任哦。

朝露黃泉一邊回答,一邊從她臂彎裡抽出兩瓶酸奶中比較多的那瓶。她們當時站在一所監獄的停車場中,而為什麼她們會帶着酸奶出現在那裡,朝露透已經記不清楚了。

朝露透繼續問:“但是,他太壞了,和詛咒沒有區别。讓他被咒靈吃掉不行嗎?”

朝露黃泉歪着頭看向她。

——小透是不是生氣了?

“嗯!他是大壞蛋!而且,他咬媽媽!”

——欸?怎麼會知道……嘛,咬傷什麼的,很正常啦。救人的時候難免會遇到,不要為這個生氣。

——至于讓他被詛咒殺死什麼的……還是算啦。媽媽要是真的那樣做了,就是嚴重失職,會被那位總監大叔罵一個月哦。而且心裡也會過意不去的。

朝露黃泉回答她的這些話,語氣十分随意輕快。然而那時聽到這些話的自己是怎樣想的,之後有沒有繼續聊相關的話題,朝露透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隻有“媽媽會平等地保護遭遇詛咒的人”這一印象,深刻地印在心裡。她甚至覺得,就算是她這個女兒,重要程度也和其他的人沒有區别。

就像五條悟看到的那樣,走完整條水泥路三人都沒有遇到過咒靈和别的東西,而且在停車場一側矗立着的、将酒店建築遮住的東西的确是「帳」。

因為平野明顯是沒有注意到結界的存在的,一抵達停車場她就指着結界對兩個孩子說:“看,我們到了!那就是小春日和的主樓!”

在咒術師的視角裡,「帳」會阻隔他們的視線,但對平野來說,隻要沒有設置特殊條件,她的視線是能直接穿透結界看到内部情況的。當然,她隻能看到甯靜的表象,詛咒的痕迹并不會被她捕捉到。

“咦,停車場裡好像沒有人呢。你們的父母是不是進去裡面了呢?”平野問。

然而朝露透和五條悟全都沒有理會她,一個擰緊眉閉着眼,另一個認真望着前方的樓房,好像沒聽到她說話一樣。

平野稍微有點尴尬,隻好繼續指着隻有她看得見的遺址轉移話題:“說起來,要進去這棟樓可不容易!一樓的窗戶可能有垮塌的危險,要安全地進去隻有從大堂的入口走。但是玻璃門被水泥闆堵死了,需要從雨棚上的窗子翻進去。别看雨棚看起來比較高,其實不難的,大家在旁邊搭了東西,很輕松就能爬上去了!”

五條悟剛回過神就聽到這樣的發言,嗤之以鼻地翻了一下眼睛:“把門堵住也攔不住你們,真夠可以的。”

他沒在意平野的反應,把朝露透拽到他身邊,問:“阿透,這個地方給你什麼感覺?”

朝露透受驚地睜開眼。

“嗯?啊……這裡的情緒太多了。你應該也看得到那些咒力,這個「帳」遮不住全部,漏出來了好多。太誇張了,這裡不是個容器,更像一個填埋區。”

一踏入停車場,朝露透就注意到了廢墟的異狀,而托「帳」的福她沒有産生任何應激反應。所以她暫時抽離出“朝露透”這一身份,盡量客觀地去評估這個地方的情緒信息。隻是感應到的信息越多,她越困惑。

“不過很矛盾……死的感覺很強烈,這很正常,但是又有活着的感覺,有的情緒很活躍。而且——輕的東西太多了。”

“輕是指什麼?時間比較短的意思?”

“唔,就是一種對咒力狀态的感覺吧,我一直是用輕和重來區分的。不過爸爸不會這麼說,隻有我……”朝露透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她有些詫異,也有點茫然,但她并沒有放在心上,“是這樣的,悟也知道的嘛,情緒要由大腦接收并進行處理,但是不懂得操控咒力的大腦無法将它們進行轉化,于是這些情緒就會浮出體表,留在人類活動過的地方。有的承載情緒的咒力會粘在物體的表面,比如地闆和牆上,這種時候就是重;有的會因為一些原因一直飄在空氣中,這種就是輕。一個暫時不會誕生詛咒的地方,輕和重應該是平衡的;一旦失衡,詛咒就會出現。”

“這樣。所以你的結論是,這裡鐵定已經出現咒靈了。”

“是的。”

朝露透本來想順勢問一下五條悟看到些什麼,突然發現平野竟然快走到「帳」跟前了。剛才她和五條悟是一邊走一邊說話的,任由平野自顧自地快步走在前面,是為了避免普通人聽見不該聽見的;但平野現在的舉動有點危險,再不管她就說不過去了。

「帳」有不同的硬度,但最軟的那一類型都和磚牆相差無幾,隻要是不被允許進入的存在,咒術師撞上去都會頭痛好一會兒,更不用說普通人了。更何況平野要是發現自己過不去,他們該怎麼掩飾過去呢?

一邊想着這些,朝露透一邊向平野沖去。

朝露透對她的速度很自信,事實也的确如此,她及時追上了平野。可古怪的是,當她抓住平野的肩膀時,「帳」铿然破碎。小春日和的主樓從天而降般突然出現在朝露透眼前。

那是一棟原本有八層樓高的現代風大樓。看起來十分龐大,客房應該不少,但是坍塌了差不多一半,從左到右的樓層是完全錯開的,随時可能完全垮塌。

然而在朝露透的視野中它更加恐怖一些:這棟樓昔日氣派的完好無損的樣子從某個角落閃現出來,嚴絲合縫地和現實中的樓房重合起來;接着,鋪天蓋地的情緒信息像雪崩一樣落下,瞬間将她掩埋。

“怎麼了……”平野奇怪地回頭看過來,然後受到了驚吓,一把扶住直挺挺倒向地上的朝露透,“你怎麼了?!”

在思考能力被剝奪前,朝露透就意識到自己短時間内動不了了。她被這片區域儲存的海量記憶和情緒打了個措手不及,大腦瞬間宕機,肢體無法獲取指令,對自身咒力和「業火」的掌控力都暫時消失了。就像她預想的那樣,她隻需和這棟建築打個照面,就會失去戰鬥力。

疼痛是意料之中,但也有預料之外的事——她第一次出現全然陌生的、場景連貫的幻覺。

她看見,在一間結構完好但是空蕩蕩的黑暗房間裡,頂燈明滅閃爍,燈的正下方有隻體型龐大的、體表神奇地泛着一點白色微光的球狀咒靈。咒靈好像覺察到投向自己的視線,橫貫正面的一條縫合線突然斷裂,露出了一隻巨大的眼睛。

那看起來像是一隻人類的眼睛,眼睛的虹膜是像石榴果實一樣豔麗的柘榴色。中央有人頭那麼大的黑色瞳仁像鏡子一樣光亮。

但詭異的是,下一次燈光亮起時,瞳仁中出現了一個短發小孩的背影。

燈光又閃爍了兩次後,那孩子慢慢地轉過頭來。當朝露透看到白色燈光照亮的那張臉,頓時頭皮發麻。

那張臉,那孩子,那是……朝露透感受到一股冷得刺骨的驚悚在身體内流竄,連頭痛都不能将它完全掩蓋。

而那女孩也有所感應似的張開嘴,發出了哀鳴。那聲音刺耳、凄慘、絕望。除了病發時,朝露透從沒有聽過比這更恐怖的叫喊。

“救救我……”

明明對方是在求救,但求救的聲音是如此難聽、那麼可怕。

這樣的尖叫仿佛打開了一個開關,每當它響起一次,女孩的臉上就會出現一道傷口,房間就會染上一片血紅。最後,肉乎乎的臉頰被黑紅色的血染得黏糊糊的,慢慢融化在咒靈的瞳仁中,而那對空洞的眼窩始終大睜,血淚汩汩湧出。

“為什麼……不救我啊……”

朝露透感覺自己的眼眶中也流出了溫熱的液體。不過從液體流經嘴角留下的味道來判斷,應該沒有血。但她覺得,自己也應該流血的。

朝露透恢複清醒的時候,仍有些頭暈眼花。

睜着眼睛緩了有幾分鐘,她的五感才勉強恢複正常。她發覺自己呈坐姿懸浮在不知是哪兒的滿是泥土和灰塵的地闆上方,被同樣擺出坐姿的五條悟圈在懷中,他的咒力将她完全包裹起來了。他們周圍很安靜,但也很黑,讓朝露透心裡感到由衷的安定與甯靜。

五條悟正好察覺到了朝露透狀态的改善。咒力流速沒有變化,但是呼吸節奏已經完全變得均勻了,和之前大不相同。

于是他随手捏了一下她的臉,問:“好一點了嗎?”

“嗯。暫時沒問題了。”

“能站起來嗎?”

“應該沒問題……”朝露透嘗試伸展了一下腿,卻不小心踢到了旁邊躺在地上的人,“咦?對不起!”

“沒關系的啦,平野已經暈過去了。”

“欸?是平野小姐嗎?怎麼回事?”

“剛才她突然說看見她姐姐了,非要沖到樓裡面去。我可沒耐心去勸她。”

朝露透忍不住歎氣:她完全能夠理解,如果是她面對這種保護對象不夠穩重聽話的情況,耐心也好不到哪裡去。

“而且,我要守着你,還要研究新的「帳」,沒空盯着她。”

五條悟口吻平靜,情緒也不緊張,所以剛聽到這句話時朝露透沒有對内容的異常之處有任何反應。她嘗試着活動雙手,左手被五條悟抓着動不了,而右手因為抓着「業火」而垂在一邊,能靈活動作。她擡了幾下手,又将劍袋整個轉了一圈,可是她的視線需要十分專注才能捕捉到手中咒具的影子,總算注意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悟,你剛才說,新的「帳」?”

“是啊。現在還不到天黑的時間。”

五條悟打開手機,淡淡的光線照亮了他表情嚴肅的臉。他給朝露透看了屏幕,上面顯示還有兩分鐘到下午四點。這個時間,隻要還在國内,無論哪個季節,光線都不至于暗成這樣。

朝露透也嚴肅起來:“這個「帳」是誰搞出來的?”

“誰知道?”五條悟輕哼,“應該是一隻躲在陰溝裡偷窺的老鼠吧。之前我剛瞬移到你身邊,這個新「帳」就落下來了。時機太準了,我都想當面誇那家夥了。”

“我們還在這裡的話……難道說我們不能出去嗎?”

然而五條悟沒有正面回答,而是用力捏了一下她的左手,嚴肅地說:“你自己看吧。”

五條悟松開手,朝露透會意地站起來。五條悟帶着朝露透瞬移到正前方的「帳」跟前,然後說:“阿透,你拿着刀,把鞘給我。我們一起出去。”

朝露透沒有多問,爽快地把刀鞘取出來遞給他。而這時她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業火」刀刃上出現了許多紅痕,就像她在使用咒力進行壓制一樣。但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幹啊?

“走吧。”話音剛落,五條悟就穿過結界消失了。

朝露透隻好把疑問抛到一邊,邁出一隻腳。但腳尖抵住結界表面後就再也無法向前移動了。朝露透疑惑地嘗試了好幾次,用手打用身體撞都試過了,但是「帳」對她而言像一面難以撼動的高牆,無論如何都出不去。

“怎麼回事?”朝露透眉頭緊皺,隐約理解了之前五條悟表情嚴肅的原因。

五條悟很快也拿着金光閃閃的刀鞘走了進來。得知朝露透的遭遇後,他一點也沒有意外,從朝露透手中奪走刀:“再試一次。”

朝露透便又伸腳去試探。果然還是不行。

五條悟頓時暴躁起來,驟然藍得發亮的眼睛裡隐隐透着怒氣。“我再試最後一次,要是……”這次話還沒說完,他就當着朝露透的面把「業火」和它的鞘全都往「帳」扔去。

他動作太快了,朝露透來不及制止,隻能喊他的名字。可當她看見刀和鞘全都無障礙地穿過了「帳」,就愣在原地,顧不上生氣了。

而五條悟徹底生氣了。毫無預警地,他将象征「蒼」發動成功的藍色球狀咒力用力轟在「帳」上。「帳」搖晃了幾下,然後泛起幾圈漣漪,竟然讓藍色咒力球穿了過去。不一會兒,地面劇烈搖晃了幾秒,大概是「蒼」砸到了地上。

這下五條悟也愣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氣極反笑地自言自語:“幹得很好嘛。”

“現在完全确定了,我們中計了。那封信和這個「帳」全都是沖着你來的,沒準平野也……算了。”在離開「帳」去幫朝露透撿「業火」前,五條悟有點氣急敗壞地解釋道,“「帳」有束縛,應該是用其他所有擁有咒力和沒有咒力的存在的自由進出,交換你的受困。是為了你的賞金嗎?但是也太誇張了!詛咒師要對付你的話還犯不上立下這種程度的束縛吧?”

朝露透低着頭,始終一聲不吭,連頭都沒動一下,看起來是不打算發表任何意見了。

“不用這麼緊張啦,阿透。”

五條悟在走出「帳」前這麼說,将手放在朝露透肩頭。朝露透終于擡起眼睛看向他。

“沒事的!有我在,那些老鼠的陰謀詭計全都不會得逞的啦!”

朝露透仍然沒有說話,也沒有點頭,僅僅眨了一下眼睛。

等五條悟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朝露透一邊忍受着再次翻湧而上的疼痛,一邊捂住胸口。

“小火花……”她用幹澀沙啞的聲音低聲說,“業火……你在嗎?”

沒有聲音回應她。

她其實不意外,咒靈的意識多半被她的咒力壓制了。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壓制會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生效。以前從沒有出現過這樣的情況。

得不到回應的呼喚……

——救救我!

整張臉被殘忍地切割,滿臉是血的那個孩子,浮現在她眼前。

——為什麼……不救我……

“因為這個世界是不存在救星的啊。”

朝露透向根本不存在的孩子說出答案,轉身走回平野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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