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呆到入暮之時,龍一天猶在苦想自己該如何找項永安幫忙時,項永安竟然派人來找他了。
項永安主動找自己,龍一天心情有些複雜。一方面他确實是想找項永安探一探,看他有沒有将自己同學救出去的念頭,另一方面他很怕項永安問責自己,問責他當時為什麼沒能将實情及時說出。
就在龍一天腦袋裡胡思亂想的時候,他來到項永安那兒,看到他背對着自己,身後的食案上擺了若幹小菜還有一個酒壺外加兩個酒杯。
看這情景,他是要請自己來喝酒的,龍一天就迷惑了,都這份兒上了,他竟然還有心情喝酒?
見自己過來,項永安轉過身子面帶微笑地對他說:“莫公子,冒昧請你過來陪本王小酌幾杯,不介意吧。”
他這句話略帶着三分醉意,龍一天頓時明白他原來是在借酒消愁。
“豈敢豈敢,王爺盛情邀請,小人自當奉陪。”龍一天一邊客套一邊在項永安的示意下坐到了他的對面。
項永安給龍一天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然後舉杯示意,二人一飲而盡。喝完酒之後,項永安問龍一天道:“既然公子你并非浔兒的親弟弟,那想必公子多半不姓莫,那本王鬥膽請教公子名諱了。”
這王爺也未免太客氣了,龍一天忙謙虛道:“名諱啥的不敢亂說,我本就是一鄉野村夫,父母随便給起了個名兒,叫龍一天。”
項永安微微搖了搖頭,道:“我看龍公子言談舉止甚有分寸,怎可自嘲自己是鄉野村夫?自龍公子入府為客以來,本王疏于招待,先就此賠過了。”
這話說完,項永安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龍一天哪裡敢怠慢,自己也把自己的酒杯滿上,跟着喝了一杯。
但他發現,項永安好像故意要把他自己灌得酩酊大醉,寒暄之中給自己斟了一杯又一杯,龍一天可不敢跟,到了最後幹脆一口一口地呡着喝。
這大量的酒下肚,人就開始不受控制地口吐真言。項永安帶着醉意地喝他聊着他同莫浔兒的一些過往,聊他們之間曾是如何地情誼深厚。
明明知道項永安說得是他和莫浔兒的過往,和自己的同學不是一個人,龍一天心中就是有股不舒服的感覺。
“可是,皇兄為什麼要那麼做?為什麼……他後宮那麼多女子,為何他還要帶走浔兒?”
不得不說,項永安這個人的情緒控制能力真的厲害,明明是哥哥搶了心上人這種人間慘劇,他喝了那麼多的酒,龍一天見他也不過是落了些許淚,說話聲音大了些。若是換作自己,肯定是不會這般鎮定,早就扯嗓子痛罵起來。
“那王爺打算怎麼辦呀?如今我那結拜的姐姐又去了皇宮裡,她雖然與我并非血親,但也是過命的交情,當初她就是為了不再受辱,這才冒那麼大的風險離開。若是一不小心回憶起往事,那她恐怕又是生不如死了。”
龍一天生怕項永安就此認命,所以想方設法撺掇他想辦法将莫麗蘇帶走。
項永安用通紅的眼睛看了龍一天一眼,道:“我會帶她回來的,一定帶她回……”
最後一個字還沒來得及說話,項永安就沒了多少精神頭,趴在桌子上慢慢合上了雙目。
龍一天叫了他幾聲,見他沒有回應,确信他已經睡着了,便喚他身邊的仆人将他送回去休息,自己則起身回去。
推門而出,外面已經夜色濃郁,龍一天歎了一口氣,擡頭看向滿天星辰的天空,希望剛剛項永安說的不是他醉後一時胡言。
項永安當然不是醉後胡言,第二日朝會散去的時候,項永昌将項永安叫過來,他渾然不知地命人捧出一把寶劍,指着它對項永安說道:“王弟,此劍乃是你皇兄我珍藏多年的寶劍,是前朝皇帝身上的佩劍,你為大燕立下那般功勞,卻不肯受旁的賞賜,為兄如今隻得割愛,将它賜予你。”說着就拿過寶劍遞到他面前。
項永安根本沒看那劍,想着若兄長通情達理,讓自己帶走莫浔兒,往日之事念在手足之情和救命之恩,也能勉強選擇忍下。
他壓了壓心中的怒氣,“撲通”一聲跪在了項永昌的面前。
項永昌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懵了,他這個兄弟私下裡是不會對他行這樣的大禮的,一把寶劍至于這樣嗎?他嘗試着将弟弟扶起來,但他依舊跪在那裡巋然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