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風吹拂過,蒲草叢沙沙作響,南梨走出山洞,便看到夜冥決斜倚在蒼樹之中,不知道在思索着什麼。直到她走近,才微動了動身,磁啞着聲線問道,“洗完了?”
南梨應聲點頭。
許是剛泡完溫泉,她杏眸似水,雙頰泛霧,兩片瓣唇紅透水潤,就像那六月熟透的櫻桃。夜冥決心頭一跳,急忙撇開視線,他原本有很多話想問,最後隻道了句,“那...走吧。”
月光透過葉子恍過斑斑點點。夜冥決走在前頭,他身姿挺拔,寬肩窄腰。南梨跟在後面嘴角溢出淡笑,這樣的日子其實也挺好。
她從小便是孤兒,因為成績好,獎學金承擔了她大部分的生活費,日子倒也滿足。但夜深寂靜之時,總幻想着什麼時候她才能有個家。
他人不懂孤兒的孤,就像世人不懂冰川也會有寒風刺骨的痛。
于是,她養成了很淡然的性格,順其自然,時間會告訴你答案。
隻是沒成想自己會有如此奇遇,還有一個便宜老公。她當然知道這個相公沒有同她講實話,她早就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之氣。不過相處爾爾,也算是摸清了他的秉性。有底線,有所為有所不為。且不知他有何難言之隐,隻要德行好,她自是願意同他站一隊。
很快,二人便走到土坯房門口,南梨看着夜冥決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你有什麼想同我交代的?”
“沒有,你..早點睡。”夜冥決說完便轉身走了。
獨留她和毛毛站在門口,南梨不解,這般慌張是做什麼。
自這一别,時間如彈指間飛逝,小半月已去。夜冥決回來的時候越來越多,偶爾也幫她采采無患子,兩人在一起做活,她的小金庫又豐腴了許多。
南梨做在炕邊數着一張張的銀票,眉眼彎起,“一千多兩。”
她遠眺窗外,小腿在炕沿邊來回晃動,微風拂面甚是清爽。毛毛趴在地上擡頭蹭了蹭她的腿,遂似感知到她的好心情。這些日子,毛毛終于胖回來些,再也不是那個幾排肋骨的大黃狗了。
看了看日頭,快到申時。南梨跳下炕,背上竹筐準備去馬市購置些吃食。毛毛搖着尾巴就要跟她同去,可馬市熙攘,忙活的人們來來往往,她怕照顧不到毛毛。思來想去…于是,便俯身摸了摸它的頭,“乖乖在家等姐姐,回來給你帶肉包子可好?”
直到她走出村頭,毛毛依舊蹲在門口與她相望。南梨揮了揮手,示意它趕緊回去。
天氣濕熱,許是快到清明了。她走上幾步就得停下舒緩幾口氣,臉頰上也粘膩。南梨找了處麥冬草地,席地休息,解解暑氣。山道靜谧,偶爾幾聲小鳥啁啾,她的眼皮越來越沉,疲困不已。
她雙手強撐着腦袋,有些愣怔地看着天空,心底嘟囔着:太陽也不大啊,怎的這般暈沉。就在她将要小憩之際…耳邊傳來蒲草的簌簌聲。
下一息,頭頂被一片暗影籠罩着。南梨擡眸,圓餅似的臉上堆積着下垂的脂肪,那雙眯眼擠成一條縫,嘴角歪斜,看似不懷好意。
頓時心中一緊,是王大福。
南梨環伺四周,悄無聲息。在回看王大福,他雙手卡在腰間帶上,肥撲的矮身子抖着右腿,每抖動一下,全身的囊肉便跟着跳動一分。眼下她也清醒幾分,于是故作鎮定的問道,“你有何事?”
王大福的笑聲讓人滲的慌,南梨不禁打了個冷顫。他邊笑邊朝她走來,肥胖的身子一趔一歪的,滑稽可笑。“梨妹子啊,這麼巧啊。”
“這不是緣分嗎,千裡姻緣一線牽,瞅瞅,咋倆不好天理難容不是?”
這話油膩的南梨胸口泛惡心,王大福到底想幹嘛?她餘光又輕掃四周,忽間王大福仰頭邪笑,“你就算看三眼,這周圍啊,也看不出個人。”
“你到底想幹什麼?”南梨微怒。
王大福看着地上的小人兒眉宇緊皺,那小臉紅透透的像那路邊的小野花似的,頓時興奮起來,“妹子啊,跟了我吧?我家豬肉随你吃怎麼樣?”
這會兒,南梨将腿往後縮了縮,好像終于知道他圖什麼了。嘴裡的貝齒緊咬着下唇,那雙杏眸像驚慌的小兔子似的看着他,别提多誘人了。還真别說,早知道這娘們長這麼好看,當初她是傻子的時候就該把她搶回去。那時,怎麼可能輪到那尊冷面大佛啊。
而今,她怕是在林家不好過,上次的事情他回去也想明白了。定是為保顔面,夜大哥才沒揍他。不然,他為何晨起就發現桌子上有封信,說把南梨送給他了,絕對不會找他麻煩,讓他放心大膽的做。
王大福越加肯定心中所想,看南梨的眼神也越發不純,甚至蠢蠢欲動,那嘴角都止不住地往上咧開,露出滿口大黃牙。
南梨此時腦子裡千回百轉,眼瞅着王大福的越來越近,她強顔道,聲音都顫了幾分,“王大哥,我相公快回來了,他要是知道,定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