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随着林老婦的哭噎越來越弱,夜冥決薄唇微張,“你走吧。”
林老婦立即噤聲,用眼角餘光瞄看着夜冥決的神色,正欲要走,南梨一聲叫住,“慢着。”
二人同時疑惑地看向她,她輕咳一聲,“瑪瑙盒鑰匙。”
林老婦瞬息眸中閃着怒意,咬着腮幫将外衫掀開,掏出藏在褲腰裡的鑰匙抛向南梨。
南梨雙手一接,眉眼一笑,“謝了,慢走。”
林老婦捂着斷臂,一躍翻出矮牆。臨别前,她看到林老婦看她的眸中盡是殺意。
庭院瞬感幽靜,南梨回身走向夜冥決,将鑰匙遞給他,“瑪瑙盒的鑰匙,你收好。”
話落,正欲轉身……背後忽地傳來刀劍出鞘之聲,随後肩膀頓感一沉,一把利器駕于脖頸之上,隻要她一動,便會割破大動脈。
大黃狗在身邊嗷嗷怒叫,南梨給了毛毛一個安撫的眼神,随即緩緩地閉上眼睛,等着夜冥決開口。
月兒如燈火般明亮,她的淚水悄然地濕透了衣裳。不知何始,那顆心便已傾向他,許是這陌生的維度他是她唯一的身側人。可剛剛那溫情相擁又算的什麼?她從不是矯情之人,許是心中那抹孤感由上心頭,至此她又是一人,亦或是世間在查無此人。
怎麼個結局,都離不開一個孤字。南梨微張口,依舊是那抹淡笑,“阿決,做你的想做的。我從不是你的敵人,從前不是,現在不是,以後亦不是。”
“我本孤身一人,無論喘氣亦是停息,終是一人。與我而言,大差不差。”
“你的身份我已知曉,深感心痛。切骨之仇不共戴天,我依然是那句話,無論怎麼樣,我希望你...活着。”
陣風拂過愁濃重,她額間碎發淩亂的舞動。他一直深知南梨傾城,可他最看不得的是她總有一股破碎之美。無論是亂葬之巅的南梨,亦是現在夜光之下的南梨,都有一種我已身後無人,你随意處之的碎感。每每這時,他都想...好好的守護她。
夜冥決一刀視線瞥向暗一,肅聲道,“退下!”
暗一将劍從南梨的脖頸間滑落,作揖後隐匿于黑暗之中。
南梨此時才反應過來,原來...不是他啊。可那瞬息的心下跳動又彈指間滅了下去,是不是他好像并無區别。
于是,她回身,淡笑道,“夜冥決,你等我一下。”
話落,便走回屋裡。半息,她手中捧着一個木盒子朝他走來,臉上依舊是那抹淡笑,刺的他心口微堵。
她駐足于半步之外,将盒子打開,裡面是一大疊銀票。她擡手拿出一百兩後,将盒子給遞給他。她輕笑道,“我已深知你處境,想必你很是缺銀錢。現下我已有足夠立身之長,我且留一百兩銀子傍身。這些,你拿出維持你所幹的事情。”
她将目光緩緩望向天空,“無論治國還是理政,貴在赢得民心。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而今亂世,百姓苦不堪言。燒殺搶掠每時每刻都在發生。戰火紛飛,國已不國,皇帝早已德不配位,朝廷腐朽敗壞。縱觀曆史,眼下皆是改朝換代之際,自古亂世出英雄,如那人是你,我相信你能成為一代先君,必定德流于水與山川相連。”
她輕如氣音,話語卻震耳欲聾。夜冥決心下跳動,他的視線未離開南梨半分;微風絲絲拂過,庭院裡落葉簌簌作響。此時的南梨若是男子,他必定将她納入麾下。如此磅礴的思想讓他周身瞬息充滿力量,從未有人與他這般交談細說。
隻見南梨視線慢移,四目相對間,她眉眼一彎,“拿着,這可是我對你的支持啊。”
如今的夜冥決早已沒有第一次拿南梨的銀兩那般自若,他耳尖瞬息绯紅,雙頰臊熱。呆愣在原地,就是不動半分。
南梨見狀,眨了眨眼眸,故作輕松地調侃道,“你呆在那作甚?不想要銀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