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息過去,仍未吭聲。
鴛寶閣并無盞燈,黑暗吞噬着各處角落,隻有窗子漸透着的霧面月色映射着茶桌。
廳堂寂靜無聲,靜的連呼吸都好似震耳欲聾。而一直站在旁邊的吳承翰從頭到尾也未說隻字,這些日子跟着暗五到處跑。他早已猜測到面前這位凜然的男子就是前朝太子,雖震驚但衷心臣服。他和暗五日夜奔波于牢獄,查了萬卷宗。前朝大将軍之墓還活着他也挺意外,聽聞那樁慘案了無人性可言。可他們剛剛訴說的鎮遠将軍之孫,威浩星竟也活着。如果他父親直到此人活着會怎麼做?———定會将這件事兒交予他,暗中調查,卻不會告知此人是誰。
他那個尚書父親性情極其猜疑,不然也不會在喜怒無常的當今聖上眼皮子底下屹立不倒。即使是他親兒子,他都會藏四分,留一分。
吳承翰此時已思緒紛飛,無數個畫面在腦海裡快切。終于.......他眸中一亮,于是緊忙上前,“主子,請問威世子是否十五六歲年紀?”
夜冥決猛然睜眼,投以深思地注視着他,吳承翰幹笑了兩聲,“主子,我就是...剛剛聽你們話,想着我父親之前叫我查的人。”
“我在腦海裡過了一遍,覺得有一個人挺符合的。我在地牢中見過一次,他長得眉清目秀,尤其是那雙眼睛,炯炯有神,很透亮。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身量略瘦。”
吳承翰邊回憶邊說,“我父親最信任的隻有他自己,即使是我,也隻是幫他完成任務而已。我又與其他人不同,因為我是他親兒子,且交予我的定是些他人不可知的事情。但他疑心較重,這些許年來,我幾乎很少知道亦或是根本未知父親交予我的很多事意欲為何,他人何等身份。”
“如若威世子未死且不是秘密,那麼我猜測我父親定知。”吳承翰肯定道。
夜冥決聽他訴完,緩緩起身,緊盯着他半晌,眸中盡是死寂的沉默。吳承翰舔了舔嘴唇,現下冷汗已出了一身,甚至乎回想剛剛是不是那裡說錯話了。
正當他像個無頭蒼蠅沒有思緒之時,一道冷沉的聲線肅起,“他在哪?”
吳承翰懵擡眼,一臉茫然。好似沒想到他會信任剛剛的那番話。于是他再一次開口,“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若是有什麼小心思,你當暗五吃白飯的?”
吳承翰聽明白了,敢情他能活到今天,除了自己真的臣服于夜冥決以外,還有暗五時不時的故意透露點什麼給他,看看他有沒有二心。也得感謝暗五如實禀告,并沒有在背後捅他刀子,不然他早就頭身分家了。吳承翰悄悄用餘光瞄了一眼暗五,沒想到暗五竟不屑與他對視,眼神裡分明再說,“你當老子天天跟你稱兄道弟的裝的不累嗎!”
他的心此時更是碎了一地,他是真的當暗五是兄弟了阿。
夜冥決可沒心思管吳承翰的玻璃心,見他呆愣地看着暗五,雙手環胸,便沒了耐心。于是繼續肅道,“你若是這般喜歡看暗五,我可以讓你看上幾天幾夜。”
暗五怔大着雙眼,急忙上前解釋,“主子,我不喜歡看他。我就沒看過他!”
夜冥決眉心突突跳,還有完沒完。于是略帶怒意道,“你說不說!”
聽道主子将要發怒的聲線,吳承翰這才發真正的慌神回來。暗五也随之閉上了嘴,回身退下之時,怒瞪了吳承翰一眼。
吳承翰本就委屈,暗五這一瞪,心好似又碎了一地。于是蔫巴叽叽得回了話,“他跑了。”
“在你抓我回來的前幾日就跑了,發現之時都跑了有幾日了。但是他跑了不是問我負責追查的,但是我可以保證在我沒被抓之前,絕對沒抓到他。一般都跑了幾日的人,很難在抓回來了。我猜測,如果那人真是威世子的話,十有八九還活着。”
吳承翰好像又想到什麼般,緊忙補口,“哦對了,他身上好像有我父親想要找的東西,好像對他很重要。”
“一般我父親說很重要的東西,十有八九對皇帝很重要。”說到這,吳承翰嘴角嗤笑一聲,“他就是皇帝的一條好狗,舔了這麼多年也不是全無用處。最起碼當今聖上極其信任我父親,也很放心暗自交代他很多事情。自從我下山回來,時常發現父親穿戴正式整齊,後半夜而歸。每每這時,第二天他不是交代我就是交代心腹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