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眼睛通紅、眼下青紫的方清崖拎着保溫盒出現在方遠病房。
方遠看到他一愣,面上随和的笑收起,變成戒備:“你怎麼來了?”
方清崖勉強一笑,說:“我擔心你,來看看。”
他幹巴巴地說道,不大敢看方遠的眼睛,怕被看出些什麼。
方遠沒承他的情:“看完你就走吧,我這裡不歡迎你。”
方清崖像是沒聽見,把煲好的養身湯放在床頭。
他說:“抱歉我這幾天沒來看你,我不知道你出事。”
床上的病人不是很想聽,兀自把被子拉到頭頂,拒絕交流。
被讨厭的方清崖苦笑一下,也不再讨嫌,起身離開。
他走出病房,最後回頭望了一眼安靜的被子團。
找到醫生詢問情況,但在李陵水的命令下,所有醫生都對方家的人(除了方煜)有所警惕,畢竟現在嫌疑最大的就是領養方遠的方家。
醫生簡單說了些,将方遠的病情說的不輕不重,隻要休養一段時間便可恢複。
方清崖心下稍安,輕聲和醫生道謝後離開。
走出醫院,他打電話給之前跟蹤過方遠的那個偵探:“我需要方遠幾天前的照片。”
對面的人說:“方先生,不好意思啊,這幾天不是台風天嗎,我出了點意外回老家了,沒能完成您的任務。我給你退錢吧。”
方清崖皺眉,他去競賽前給了對方一筆定金,繼續對方遠的跟蹤拍照,回來後他選擇性忘了這件事,沒想到他這麼不負責。
手機叮的一聲,偵探把錢都給退了回來。
放下手機,私家偵探不斷舔着嘴唇,有幾分心虛的模樣,他在手機相冊輸了好幾次密碼才翻到一個上鎖照片庫,裡面赫然是雨夜當晚,綁匪入室,以及後續方遠被綁到廠子,遭受毒打的一切。
最後是兩段視頻,被柳理打的頭破血流的綁匪頭子回到廠子給人打電話,聲音模糊,但還是能聽見他喊了一聲方先生。
随後是一行人前來清理,帶頭的就是方家那位管家!
再次上鎖,想了想還是不保險,男人将其上傳到一個朋友名下的網盤,随後将痕迹全部删除。
他看了看落魄灰暗,即将關門的偵探事務所,臉上的些微掙紮被堅毅取代,這些東西賣給誰才能賣到最高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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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清崖帶來的不愉快很快被驅散,方遠偷摸摸鑽出被子,沒看到那張讨人厭的臉後松口氣。
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做什麼?”
被吓到的方遠睜大眼看過去:“柳理!你來找我了。”
他臉上的驚吓立馬被驚醒取代。
柳理抿了抿唇,他沒有将這幾天的矛盾和不愉當做沒發生過:“對不起,這幾天我腦子裡想得太多,忽視了你。”
方遠抱住他的腰,臉頰貼在他胸口:“你永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
感受着胸口的體溫,柳理心裡隻有一股暖流,他在努力忽視方遠的男人身份,隻告訴自己,他是方遠,這就夠了。
兩人恢複之前的和諧,或者說比之前還要要好。
方遠恨不得時時刻刻黏着柳理,柳理為了減少排斥,也在讓自己熟悉方遠的接觸。
一時間病房裡溫情融融,兩人的對視裡都有甜蜜的愛意流淌。
方遠拿出這幾天摘抄的選題:“這些是在基礎題上增加了些難度的題,很适合你。”
他仰着頭看柳理,柳理獎勵般摸摸他的臉頰。
“謝謝小遠。”柳理不想和其他人用一樣的昵稱叫方遠。
奇怪的吃醋點。
方遠的笑意加深。
“遠遠,我給你帶了你想吃的……香酥雞。”
李陵水從唠叨不已的老父親那跑來,“順便”帶來昨晚讓廚師做好的香酥雞。
看到柳理出現,李陵水:“你怎麼在這?”
柳理沒有看李陵水一眼,自顧自的摸方遠的臉:“也許這是我該問你的。”
“小遠,我們麻煩李陵水同學很久了。”
方遠自是聽懂了柳理的言下之意,是時候把李陵水“趕走”了。
李陵水臉色難看地盯着方遠,一雙漂亮的眼睛敞亮地露着,凝視着方遠。
他不知何時剪掉了遮住眼睛的劉海,整個人漸漸嶄露鋒芒和銳利。
那雙眼睛像是控訴方遠的無情,又像是祈求方遠的垂憐。
方遠垂眼,沒敢再看:“謝謝你李陵水,麻煩你很多,之後……”
李陵水看着像是鴕鳥的方遠,嘴角勾起一個冷笑,還是這麼無情寡義。
他怎麼來的,怎麼回去,沒再回頭看一眼,特意讓家裡廚子做的少油少鹽,适合病人吃的香酥雞扔在了醫院樓下的垃圾桶,孤身一人走遠。
柳理看着在李陵水走後心神不甯的方遠:“小遠。”
“嗯—嗯?怎麼了嗎?”方遠愣了一會才回神,歉意地看着柳理。
柳理沒說自己的不滿和不高興,繼續給他剝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