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道理,在安全地方休息不好,反而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小宗休息會好?
魚在溪不想理解江宴神經的想法,進了自己的房間。
跟天極閣相比,武盛宗的客房着實有些狹窘,橫豎都不寬敞,窗戶關上依然能透出很亮的光,這都無所謂,最主要的是床小。魚在溪躺上去感受了一下,坐起來歎氣。
不過在人家的地盤,他也不是不能忍。
魚在溪再次勸好自己躺下,他也沒那麼高的要求,之前在不二獄剛出來,啥都沒有的山洞不照樣湊合了那麼多年。
沒事沒事,現在隻是有更好的床沒法回去睡而已。沒事沒事,窗戶雖然透光,但房間照不到太陽,陰涼舒适,床小些就小些。
魚在溪面帶微笑,腦子裡把能罵的都拉出來罵了一遍,晚飯沒吃,一頓不吃餓不死,江宴就在隔壁,他不找自己就沒事。
過了快一刻鐘,他終于把自己哄的有了些困意,也忍住了身上時不時泛起的痛意,決定要委屈自己就這麼睡一晚上時,外面響起了腳步聲。
魚在溪呼吸綿長,心裡祈禱别來自己門口。
腳步聲在他門口停了。
魚在溪繼續穩着呼吸,睡着了,别拍門叫人。
外面那人開始拍門了。
魚在溪沒忍住坐起來罵了句,一臉郁悶的下去開門,陰沉的臉色給門外的小弟子吓了一跳,說話都哆嗦上了,“仙、仙尊,掌門讓我給幾位仙尊來送飯。”
“你怎麼不敲他們門?”
魚在溪郁悶死了,抱怨一句把飯接過來要回去,小弟子苦笑一聲,小心翼翼解釋:“另外兩位仙尊門上都有陣法。”
魚在溪氣笑了,行行行,反倒是他大意了。
趕走送飯的小弟子,魚在溪把飯放到桌上,他不吃,另外兩個人也别想吃,就放他房間放着。
魚在溪氣哄哄的躺回去繼續睡覺,這次終于沒人打擾,意識漸漸模糊,呼吸變得平穩。
他以為自己能多睡一會兒,但感覺睡了不到幾秒就進入了一個幻境。
半夢半醒的狀态,感覺自己已經沒有躺在那間屋子了。
又躺了片刻,一陣風迎面吹過,魚在溪忍無可忍,睜開眼睛坐起來。
這次終于用的是自己的視角了,他轉頭看向梅林間的江宴。
江宴一襲白衣立于花間,視線盯着枝頭細雪,目光柔和。紅梅映雪,白衣仙人,魚在溪坐在檐下看着,突然踢了一腳身旁小樹,飛雪落了滿身,他擡頭笑着看向江宴,“師哥,若是有一日沒人再陪你看雪了,你會懷念如今嗎?”
應該不會懷念,畢竟門前這棵樹都砍了。
魚在溪沒期待聽見江宴的回答,他隻是犯賤,他又不是真的元祁。
其實他記憶一直很亂,自己的記憶,元祁的記憶,還有這些時不時以幻境方式冒出來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兩百多年,魚在溪時常要認真想想才能知道哪些是自己的。
江宴聽見他說話沒有回頭,而是往林子更深處去,風起雪落,也分不清是再次飄雪還是天空落雪,白沙零落間,那背影逐漸與山融為一體。
魚在溪堅持了三天,終于扛不住累,也無所謂自己是不是在幻境裡,起身進了元祁的房間,躺在他床上休息,在幻境裡反而比在外面睡的好了。
再醒時看見江宴坐在房間裡等他,見他醒了視線掃過來,魚在溪收回視線想賴一會兒,卻覺得不對,轉過去再看,“你是江宴?”
不對,不應該這麼問,應該問:你是真的江宴?
這居高臨下、冷若寒霜的眼神可不是幻境裡的江宴。
江宴收回視線站起來,“睡夠了嗎,走了。”
魚在溪滿臉一言難盡的表情坐起來,又緩了緩才起床。
一開門就出了幻境了,是武盛宗那個小房間,江宴沒給他休息的機會,開門往外走,道:“人找到了。”
找到就找到呗,魚在溪伸着懶腰跟上,想不明白那人能和自己有什麼關系。
武盛宗與天和長老有過聯系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也不叫有聯系,隻是被救過一次。
掌門拿着畫像問遍了全宗才找到,這是唯一一個沾邊的了,剩下的長老弟子别說見過,聽說都沒聽說過。
這少年是武盛宗外門弟子,因為資質不夠,連續三屆宗門内選都沒被選進内門,再外面苦兮兮練功,還得時不時下山幫内門弟子辦事。
少年長得不高,瘦的有些病态,甚至還少了一條胳膊,不像是練武之人。
魚在溪第一眼見到他沒敢信,怎麼會有仙門弟子如此狀态。
不管怎麼說,在這宗門裡應該是能吃得起飯的吧,怎麼會長得這麼瘦小。
江宴帶着魚在溪趕到時,天星已經問了些簡單的問題,等他們來才問正經事。
“小娃娃,你不必怕我們,都如實說,你與天和這段機緣,興許能幫助你。”
魚在溪扯了扯嘴角,他們修仙人就講究這些,什麼機緣,都是人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