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沒搗亂,就靠坐在一邊聽着。
掌門怕他們問話被人打擾,專門清出來一間大院子,四人坐在前廳,天星和那少年坐一邊,江宴和魚在溪坐一邊。
少年聽了天星的話點了點頭,是個很沉穩的性格,面對幾個大修絲毫沒有慌亂,先挨個看了一圈,朗聲道:“能幫上幾位仙尊是最好的。”
天星點頭,很是滿意,“你這小娃娃不卑不亢,我要是早點遇見你,把你撈到天極閣去。”
少年苦笑,“我的資質不夠。”
“就是基礎薄弱,成堆靈丹妙藥灌下去,總有提升。”天星連連歎氣,“你就是沒遇上我,遇上天和那個冷漠家夥了。”
“天和長老救我已是我幾世修來的福分,無以為報,更不敢有所奢求。”
話音剛落,少年就緊接着問:“天和長老可還好?”
一句客套問候,又或者他真心問候,反正聽不出有問題,表情也正常。
魚在溪慵懶的斜着眼,還是覺得有些不對,感覺,但找不出來。
天星見少年轉換了話題,知道自己戳中對方痛處了,趕緊收了話聊正事。
“可否詳細講講你與天和當時發生的事?”
少年點頭,将已經在心裡打過稿子的話緩緩道來。
少年名叫阮池,生下來就是流亡災民,被母親抱着到處乞讨要飯吃。
八歲時跟着母親到了一座城,城外有個荒村,一半人家都搬走了,房子沒人要,母子倆收拾出來一間住進去,再也不用夜黑時四處逃竄,想盡辦法躲避魔物。
他們在那個村子住了半年,破屋漸漸有了家的樣子,白天母親去幫人幹活換口飯吃,他就去城裡,試着撿些補貼家用的東西。有次看上了一個富貴人家扔出來的破木桶,正要撿時被人一腳踢開,都是等着搶好東西的窮惡霸,見他是個小孩兒就更放肆了。
“誰允許你進城來的?”
“窮成這樣還沒被餓死,真是難為你了。”
“這家後門是我們守着的,有你什麼事兒,趕緊滾!”
那木桶隻壞了一個把手,拿回去裝水母親不知道能有多喜歡。
阮池在地上愣坐了會兒,聽着耳邊的怒罵無動于衷,富人家再次開門扔東西時,他手腳麻利爬起來就去撿木桶,還真被他拿到了,但是木桶對他來說有些沉,搬起來不好跑,沒跑多遠就被人追上了。
“你個該死的,還跑!”
“是你的東西嗎你就敢拿?”
“打死他得了,臭乞丐!”
阮池回憶不起來當時具體情況了,他苦笑一聲,“其實我也壓根沒記住當時的情況,很亂,好多人打我,我抓着木桶不放,他們就把我手砍了,本來還要砍我,是天和長老正好路過攔住了他們,還幫我止血療傷。”
即便被救下來,他的胳膊也沒辦法了。
魚在溪看了眼他空蕩蕩的袖管,沒忍住問:“後來呢?”
還能有什麼後來,這事兒到天和長老救完他離開就結束了。
阮池擡眼看向魚在溪,眼底是回憶不堪時的疲憊和絕望。
“後來那夥人找到我家了,我不在,就把我母親殺了,因為他們去時我母親正用那木桶打水。”
“你幾歲上山?”江宴問。
阮池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九歲,把母親埋了後,我求了山上十幾個宗門,第二次來武盛宗時,掌門見我可憐,把我留了下來。”
魚在溪坐直身子,将視線轉向門外,無聲歎了口氣。
前廳安靜了好一會兒,沒人再說話。
阮池能像今天這樣,原來已經是他最好的選擇和結果。
一個八歲斷臂失母的孤兒,身上還一分錢财都沒有,靈根劣質到放天極閣做灑掃弟子都不夠資格,能走到武盛宗被收留已經是他能給自己找到的最好歸宿了。
隻是了解這些的目的不是為了感慨阮池出身有多慘,天星皺眉等了一會兒,看阮池情緒散了些才問:“當初是在哪座城遇見天和的?”
阮池眯起眼回憶一番,“洛中?”
天星又問:“天和手裡那兩件小孩兒衣服是你的?”
阮池愣了,“小孩兒衣服?”
他想了想,搖頭笑了,否認道:“應該不是,天和長老為何要拿我的衣服?”
“可我見那衣服是縫補過的,和你手臂傷口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