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眼眶通紅,被逼無奈處,聲音帶上了即将瘋魔的壓抑,“我最怕你這副心腸,前世用了一百多年也不明白為何你會如此。”
“你從不肯幹幹淨淨的去恨任何一個人,總在恨意中摻雜着對自己的反省,為何你總覺得世人無罪,總覺得人當愛世。”
“我想讓你恨我,無論我怎麼做,你都不肯毫無保留的徹徹底底的恨我!”
“是我錯了。”江宴突然無力說了一句,自嘲般慘笑,“可我依然不願意讓你知道發生過什麼,反正時間快到了,你會忘記全部,辛苦你再忍一陣子。”
“我一點兒也不想再忍了。”
魚在溪情緒到達高峰,反倒沒有爆發的意思了,表情聲音都淡淡的,轉開視線苦笑一聲:“既然一開始就不想跟我談,為什麼還來找我?”
霧氣散盡,江宴視線穿過如水月光直視魚在溪眼睛,片刻,咽下了自己情緒道:“我找你是為了提醒你離魔尊遠些,靠近他對你來說根本沒有好處。”
既然都提到了,魚在溪便問一問,“前世的我面對他時也同現在一樣嗎?”
江宴艱難點頭,“他最擅長蠱惑人心,你不要……”
“他并沒有蠱惑我,他甚至到現在都沒講過需要我做什麼,我自願的。”
魚在溪轉開身要走,最後看了江宴一眼,“我與他一見如故,總覺得我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系,這其中的關系,你查清楚了嗎?”
這問題對江宴來說是殘忍的,他用了幾百年時間也沒查出魔尊和魚在溪到底有什麼聯系,元清是幾千年前的人,而魚在溪才不過存在于世上不到五百年,他們除了轉世,還能有什麼聯系。
可若真是轉世,為何元清可以保持魂魄不散。
魚在溪沒有等江宴的回答,踩着月色緩緩離去,步子依舊控制不住左右晃,宛如曲陽城再見。
他回住處時元清正抱着一壺酒喝的痛快,笑嘻嘻的倚坐在窗邊,對踩着重步回來的人道:“我就說你們兩個得談崩,沒好結果的。”
魚在溪看都不看他,邁步進屋依舊坐在自己之前總坐着打盹的椅子,合眼放空自己。
元清又給自己倒了杯酒喝完,才說:“你們兩個不會有好結果的,路不一樣,怎麼努力都白費,不如就像現在這樣。”
他倒懂得多,魚在溪氣的想罵人,但卻沒出息的睜眼問:“有沒有辦法把我前世的記憶找回來?”
元清靠在一邊伸長了脖子,“沒有,你都轉世了,怎麼還惦記着前世的記憶?”
“那你給我講講我前世是什麼樣子,再不濟,像我夢裡那些幻境,你再做兩個出來,我自己進去看。”
元清不答,先笑着晃了晃酒壺,又倒了杯酒,“那都是我找到你以後的事,那時你們兩個已經反目成仇了,沒什麼好看的,你們小時候發生過什麼我不知道。”
魚在溪長長歎了口氣,他實在煩的很,沒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元清端着酒杯若有所思,酒都到了嘴邊,不喝,突然短促的笑了聲,聽着諷刺至極,他問:“你對他當真有那麼多感情,就算是死後重生再來一次也忘不掉?”
魚在溪擡眼看他,不明白元清怎麼突然這麼問。
元清也慢慢将視線轉向他,“你有沒有完全忘記的人?”
魚在溪擰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還忘記了誰?”
元清視線停在他臉上,半晌才緩緩搖頭,語氣讓人不太舒服,“你對他感情還真深,甚至都可以放棄自己。”
他說完就又笑了,“也對,也隻有你能做的出來。”
魚在溪知道與自己有關,但還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幹脆就不去理解,“我隻想先找到我前世的記憶,沒有别的辦法?”
元清保持着笑意愣住片刻,才又緩緩恢複動作,低聲抱怨:“你對我,永遠都這麼狠,連談論都不肯多兩句。”
說完将杯中酒一飲而盡道:“仙盟來的三個長老,其中一個腰間挂了塊玄武佩,那東西能讓你回溯到想去的時間裡。”
魚在溪思索片刻,一本正經道:“找時間去偷來。”
元清毫不留情翻了個白眼,剛才的情緒似乎都是假象,“等他死了直接拿就好了,他活不過這次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