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們得知這個線索後,立即對所有雙人結伴的男子進行調查。
然而這些人當中要麼有不在場證明,要麼則是體型、年齡等因素不允許其從屋頂逃跑。
總之,客棧内的住客竟沒有誰與甲十三号住客所言一緻。
“你還敢狡辯?”官兵惡狠狠地對他說。
“不是,不是我啊!”甲十三号住客急了,聲音都帶上了哭腔。
“官爺,小人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昨晚突然有兩個人闖進了小人的屋子,吓得我連覺都不敢睡了,更不可能出去啊!”
他一邊說着一邊哐哐朝官兵磕頭,“還請官爺明察!”
幾個官兵對視了一眼,領頭的那人一揮手,其餘幾人紛紛走上前去按住了甲十三号住客。
“行了,此案到此為止。”領頭的官兵下結論道。
“此人謀害他人,有客棧内其餘住客作證。将他帶回府衙,依法處置!”
說完,官兵押着人就要離開。
傅彥和賀聽瀾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
這麼草率地就結案了?
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就在官兵準備離去之時,賀聽瀾突然站了起來。
“慢着!”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賀聽瀾。
隻見這位“體弱多病的女子”一把扯掉面紗,站起來比在場大部分男子還要高。
“他不是真兇。”賀聽瀾恢複了本身清亮的男聲。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賀聽瀾又道:“昨晚闖入他房間的是我和我朋友。”
說着,賀聽瀾拉過傅彥,走到官兵跟前。
“昨晚我們在房中,看到窗戶外面有一道人影閃過,擔心是小偷,所以就出門查看。”
“我們在走廊拐彎處看到了兩個人在拖動一具屍體,後來我不小心弄出了聲響,那兩個疑似兇手的人就追了上來。我們當時已經無路可逃,隻好随便選了一間屋子,也就是甲十三号房,闖了進去,然後從屋頂逃回自己的房間。”
賀聽瀾看向甲十三号的住客,道:“抱歉,昨晚慌不擇路,吓到你了。”
對方驚愕地看着賀聽瀾,“你、你、你”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官兵看了一眼賀聽瀾和傅彥,問道:“那請問那兩個拖拽屍體的人長什麼樣子?在場這些人當中,你能否指認出來?”
“走廊裡光線太暗,那兩人又是背對着我們,我們當然看不清。”賀聽瀾說。
“那就是說,你們并不能證明真的有人在拖拽屍體了?”官兵慢悠悠地說道。
“既然如此,你們倆也跟我們走一趟吧。”
說着,官兵上來按住傅彥和賀聽瀾,就要帶他倆一塊走。
“等等,我們隻是看到拖拽屍體的現場,你們不想着調查真兇是誰,反而着急結案,究竟是何居心?”傅彥大聲道。
官兵立刻去捂傅彥的嘴,“官府辦案,豈容你這個刁民質疑?”
賀聽瀾見狀,一下子掙脫了官兵的控制,快準狠地在控制着傅彥的那兩個官兵手臂上點了幾下。
官兵瞬間覺得手臂一陣酥麻無力,松開了傅彥。
“你敢和官兵動武?不想活了?”領頭的官兵怒喝一聲。
“你們拼了命地阻止我們說下去,難道是心虛了?”賀聽瀾絲毫不讓,直直地盯着對方的眼睛。
傅彥也站出來說:“大梁律法有寫,凡涉及人命的案件,必須将殺人動機、殺人手法和作案全過程調查清楚。”
“敢問官爺,您一口咬定我們就是殺人兇手,那麼殺人動機是什麼?我們又是怎麼作的案?”
見官兵地氣焰弱了些,傅彥步步緊逼道:“您連我們的身份都不清楚,就着急蓋棺定論,是玩忽職守,還是想要掩蓋真相?”
此話一出,其餘住客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傅彥見狀添油加醋道:“莫非官爺覺得桐城天高皇帝遠,便置大梁律法于不顧,私下收取客棧掌櫃的錢,官商勾結,想要将此案大事化小?”
“官商勾結”這個字眼果然足夠尖銳,住客們議論的聲音更大了些。
不知道是誰最先喊了一聲:“就是啊,這案子還有諸多不清不楚的地方,怎麼能這麼快就結案?”
緊接着,大家紛紛開始抗議起來。
官兵眼看着收不住場了,便對賀聽瀾和傅彥道:“既然你們堅持真兇另有其人,那便将這個人找出來啊。”
“如果找不出來,就是你們賊喊捉賊,罪加一等!”
“好!”賀聽瀾一口應了下來。
傅彥小聲問賀聽瀾:“你有把握嗎?”
“走一步看一步呗。”賀聽瀾輕飄飄道,“不然還能怎麼辦?”
賀聽瀾轉頭對群衆當中的兩個人道:“根據掌櫃的記錄顯示,死者住的是乙二十一号房,另外兩位同住的人,應該就是二位了吧?”
那是兩名男子,一個二十出頭的樣子,另一個四十左右。
“是我們。”年輕男子頗為不耐煩地說。
“敢問二位貴姓,和死者是什麼關系?”
“我叫甄子昂,死者是我叔父。”甄子昂指了指旁邊的中年男人,“他叫沈同,是我叔父的下屬。”
甄子昂語氣十分敷衍,很明顯是不太願意讓賀聽瀾繼續調查下去。
與甄子昂的冷淡态度相比,這個叫沈同的男人就顯得忠厚老實得多。
“小哥,我跟公子這次是陪着我們家老爺子來桐城談生意的。本來一切都談妥了,這不,昨晚老爺子還高高興興地叫我和公子一塊喝酒來着,誰能想到……哎。”
賀聽瀾敏銳地捕捉到一個問題:“一般來說,富商們都會帶着自己的兒子出來曆練。可甄公子卻是死者的侄子,看來公子一定是有過人之處,深得甄老爺子的信任吧?”
“叔父根本就沒有兒子,就我一個侄子,他不帶我帶誰?”甄子昂不屑一顧道。
“是這樣的,”沈同對賀聽瀾補充道,“我們家老爺子從小父母雙亡,是被大哥帶大的,所以在他大哥去世後,就把這唯一的侄子帶在身邊精心培養。”
“哦,是這樣啊。”賀聽瀾點點頭。
“不是你們問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麼?”甄子昂不耐煩地提高了聲音,“要我說,叔父就是喝醉了,去茅廁的路上沒看清,一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去摔死的。他經常這樣,喝醉了連路都不會走,還不止一次磕傷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