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阿娘……”
江如惠大驚失色,連忙後退了幾步。
可是賀聽瀾爬得實在太快,他像是生怕對方跑了一樣,死死抱住江如惠的腿,把臉埋在她的裙擺裡。
“阿娘……你為什麼會在這裡?誰逼你來的?”賀聽瀾的淚水決堤般湧了出來,幾乎要泣不成聲。
“瀾瀾已經長大了,我現在能賺到錢了,賺很多很多的錢,都給你花!可以養活你……”
江如惠震驚得不行,她試圖推開賀聽瀾,“那個,我不是……”
結果賀聽瀾抱得更緊了,雙臂雙腿都死死纏住,像隻樹袋熊抱樹幹一樣抱着江如惠的一條腿。
“以後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阿娘,我會聽你的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再也不偷酒喝……也不跟追影對着幹了……不要丢下我……”賀聽瀾抽噎着說,眼淚把江如惠的裙擺濡濕了好大一片。
為什麼要丢下我?
說好了忙完就會回來接我的,為什麼不回來?
阿娘,你知不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啊?
江如惠本來還吓了一跳,試圖推開這個不認識的小姑娘。
可是見她哭得實在令人心痛,像一隻受了傷尋求庇護的小動物,江如惠也心軟了。
她蹲下來,安撫地拍了拍賀聽瀾的後背,柔聲道:“小妹妹,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你娘。我才二十歲,怎麼可能生出你這麼大的孩子呢?”
江如惠扳着賀聽瀾的雙肩,與他四目相對,擔憂地問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有誰欺負你嗎?”
賀聽瀾抹了把眼淚,緩緩擡頭,這才看清了對面女子的容貌。
五官并不像阿娘,隻是輪廓有點相似而已,再加上那一襲紅衣,站在光裡才使他看錯了。
她不是阿娘。
賀聽瀾有些失望,又有些難堪。
他拿袖子擦了擦臉,狼狽地站起來。
“對不起啊,我、我不小心認錯人了,吓到你了吧?”賀聽瀾小聲道。
“沒事。”江如惠溫柔一笑,拉着賀聽瀾往裡屋走去,“來,喝點茶水緩緩。”
賀聽瀾看清了屋内的陳設,這才把自己的情緒拉了回來。
對,他是來替江如雲傳話的,要帶江如惠一起走。
于是賀聽瀾便要闡明自己的來意,結果他剛準備開口,隻聽“咚”的一聲,一顆橘子從賀聽瀾的衣裳裡掉了出去。
橘子在地上彈了兩下,骨碌骨碌滾到兩人中間。
賀聽瀾的左胸癟了一塊。
江如惠:???
賀聽瀾:!!!
他尴尬得不行,連忙彎腰去撿橘子。
結果剛一起身,右邊的橘子也掉了。
啊啊啊啊啊!
賀聽瀾眼前一黑,想死的心都有了,連忙又把第二顆橘子撿起來。
江如惠瞪大了眼睛,震驚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賀聽瀾。
“你這是……”
賀聽瀾乖巧地站直,開門見山道:“姐姐,我是男的。”
什麼?男的?
江如惠更是說不出話來了,半天才接受了這個方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姑娘其實是個小夥子的事實。
“好吧,那你男扮女裝混進群芳閣,有什麼目的?”江如惠坐下來,喝了一口茶問道。
賀聽瀾立刻把自己和江如雲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并且把江如雲交給他的平安符遞給江如惠看。
“雲娘說隻要把這個給你看,你就會相信我。”
江如惠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
她接過平安符仔細端詳了一下,點點頭道:“沒錯,這是我來群芳閣之前,專門去了趟廟裡給她求的。”
“姐姐你放心,雲娘現在很好,我們那有一對心善的夫婦照顧她。”賀聽瀾道,“隻是她還是希望你也能過去,畢竟你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她很想你。”
江如惠眼中的喜色慢慢淡去,神情冷了下來。
“你以為我不想走?這個破地方我是一天都不想再待了!”江如惠冷哼道,“那些急色的男人令我作嘔,可我不得不裝作喜歡的樣子。”
“是因為錢嗎?你放心,我們靠打獵為生,也能賺不少錢呢。”賀聽瀾連忙道,“可能比不上你現在的錦衣玉食,但也能吃飽穿暖。最重要的是自由自在,不用像在這裡一樣看客人眼色行事。”
江如惠搖搖頭,“錢這玩意我不稀罕。”
“難道是他們不讓你走?”賀聽瀾又道,“要多少錢能贖你出去?我看看能不能湊夠。或者幹脆就逃跑,姐姐,我超會逃跑的,沒人抓得住我!”
江如惠神情複雜地看着一臉期待的賀聽瀾,半晌後,她起身,嚴肅道:“如果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你願意嗎?”
“什麼忙?”
“殺人償命。”江如惠道,“隻要你幫我報了仇,我就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