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過後,賀聽瀾終于搞懂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江如惠要報仇的對象是飛龍鎮的一個富商,叫王貴禮。
當年江家姐妹的阿娘在懷第三胎的時候,就多次被郎中警告過,這一胎的胎位有些不正,需要格外當心,否則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所以全家人都格外重視,早早就約好了鎮子裡有名的穩婆,張嫂。
那段時間即将臨盆的産婦不少,鎮子裡的穩婆不夠用,江家還是額外偷偷給張嫂塞了不少銀子,才請動了她。
這些錢幾乎花光了江家所有積蓄。
可誰知道江母臨盆當天,江家突然闖進了一群人,一來就嚣張跋扈地嚷嚷着把張嫂帶走。
“這是我們家老爺的命令,五夫人生産,全鎮的穩婆都得過去候着,以備不時之需!帶走!”
家丁狗仗人勢,甚至沒有正眼瞧一下江家人,直接用刀架在張嫂脖子上,把人給抓走了。
王貴禮是飛龍鎮出了名的好色之徒,年過五十了依舊死性不改,一房又一房的姨太太往家裡擡。
這不,新納的五姨太年輕貌美,弱柳扶風之姿,病恹恹的可憐模樣讓王貴禮寵得不行,恨不得什麼都給她最好的。
這五姨太身子本就虛弱,再加上這又是頭胎,便更加兇險。
于是王貴禮幹脆下令,把全鎮子的穩婆都叫進王家大院,随時準備待命。
江父和姐妹倆拼了命地阻攔,甚至跪在地上求那些家丁不要把穩婆帶走,可王家的家丁哪裡稀罕理會這些“卑賤之人”,綁了張嫂後便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江家。
絲毫不在意難産的江母沒有了穩婆可能會面臨什麼。
那一天,才十六歲的江如惠跑遍了全鎮,甚至跑到了隔壁鎮子,把鞋都跑爛了,細嫩的腳上布滿斑駁的傷痕。
她一家一家地打聽,一家一家地求,終于在次日一早找到了一位願意幫她的穩婆。
江如惠死死地抓着那位穩婆的手,像抓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趕回了飛龍鎮江家。
然而當她們到家時,迎接江如惠的是母親的屍體,還有那個未出世的弟弟。
一屍兩命。
從那之後,江父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整天沉迷于喝酒賭博,試圖麻痹自己。
他不想承認是自己的無能導緻了妻子和兒子的慘死,還讓兩個女兒沒了娘。
江如惠對父親失望透頂,同時又暗暗發誓要親手殺了王貴禮這個畜生,為母親和弟弟報仇。
可是她一個貧家女子哪裡有機會接近王貴禮?
直到有一天,江如惠在街上走着,路過群芳閣時看見幾個纨绔子弟摟着群芳閣裡的姑娘,醉醺醺地說着胡話。
江如惠計上心頭。
或許這是她唯一的機會了。
于是江如惠絲毫不聽父親的咒罵和勸阻,毅然決然地踏入群芳閣。
好在她生得美,又天生一副好嗓子,才一年就一躍成為了群芳閣最受歡迎的姑娘。
果然,新花魁的名聲一傳出去,立刻就吸引來了好色的王貴禮。
江如惠早就暗中調查了王貴禮的喜惡,把他哄得心花怒放,并且一有機會就灌王貴禮酒喝,把他灌得酩酊大醉,借機旁敲側擊,套出來不少秘密。
韬光養晦三年,江如惠等的就是這一刻。
“既然你會武,不知可否會劍舞?”江如惠問道。
“當然!”賀聽瀾點點頭,“劍舞對我來說小菜一碟。”
“來一段我看看?”
“沒問題!”賀聽瀾心想這還不簡單,于是現場來了一段。
他用桌上的筷子當劍,一出招便是幹淨利落、行雲流水一般,身姿優美輕盈,又暗藏陣陣殺意。
“甚好。”江如惠露出一個滿意的神情,鼓掌道,“群芳閣開業七年,各色美人都有,溫婉的、清冷的、嬌俏的、潑辣的、妖媚的……可唯獨沒有帶點英氣的姑娘。”
她看向賀聽瀾,笑着說:“你生得一副純良無害的漂亮臉蛋,舞起劍來卻是英姿飒爽、暗藏殺氣,這絕對能讓那些好色的男人們耳目一新。”
“這段時間我們好好排練,一個月後正好是上巳節,屆時群芳閣會安排一場大型表演,我會把你捧成新的花魁,肯定能吸引來全鎮子的男人。”
江如惠露出一個勝券在握的笑容,“那一天将會是你第一次露面,也會是姓王的那個畜生的忌日。”
“來,”江如惠拉起賀聽瀾的手,走到梳妝台前坐下,“其中細節,我慢慢講與你聽。”
一個月後,三月三,上巳節。
群芳閣一早就放出消息,這一天從傍晚酉時到子時過半會舉辦一場大型演出。
入場帖每人八十兩,并且限制二百人,先到先得。
在這三個半時辰之内,不僅會有姑娘們的才藝表演,而且全場酒水餐食全都暢吃暢喝。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便是新花魁的首次露面。
關于新花魁的事,民間早就傳得沸沸揚揚。
據說群芳閣新得一位汀蘭姑娘,不僅人生得花容月貌,劍舞更是一絕。
還有小道消息稱,這位汀蘭姑娘還有西域血統,是某個西域王族流落在中原的私生女。
這下整個飛龍鎮的男人都沸騰了,争先恐後地要來參加群芳閣的上巳節活動。
甚至有人花了八十兩搶到入場帖之後,轉手以一千兩的高價賣了出去。
得知此消息的賀聽瀾一臉興奮,“我這麼受歡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