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孫道仁的幫助下,傅彥成功拿到了過去一年西北各州郡的政務報告。
這下可好,又有的忙了。
傅彥伏案研究了一整天,卻發現似乎有哪裡不太對勁。
這甯遠郡上報的稅收未免太少了些吧?
雖說甯遠郡位處西北,冬天極冷,夏天極熱,還常年幹旱,并不适合種植。
但是為什麼甯遠郡周圍的州郡上報的稅收都比它要高出三成?
難道甯遠郡的東南西北方向的州郡都适合種植,唯有這一個郡不适合?
傅彥頓時心生疑窦,于是他連忙翻出來曆年的報告,仔細查閱起來。
很快,他便發現了端倪。
甯遠郡的稅收在五年前還是正常的,可是從四年前的報告開始,就逐年下滑,甚至下滑到了不正常的範疇之内。
而甯遠郡的郡守高廷鈞,正是五年前上任的。
就這麼巧嗎?
傅彥發現了這個信息後,立即找到今年的文書報告,一頁一頁地仔細翻閱。
查着查着,傅彥突然感覺其中一頁紙怪怪的。
嗯?這一頁好像比别的厚,還有點皺巴。
于是傅彥小心翼翼地把這一頁紙單獨拎起來,對着燭光照了一下。
他又拎起另外一頁,再對着燭光照了照。
很明顯,那頁厚一點的紙沒有其餘的紙張透光性好。
傅彥頓時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于是他将這頁詭異的紙豎着立了起來,然後用手指按在邊緣的位置,往下輕輕壓了壓。
果不其然,這張紙的中心部位朝兩邊鼓了出去,中間似乎有一個空間。
有夾層!
原來,這張紙竟然是兩張紙貼在一起形成的,有人将兩張紙的四周粘起來,而中間的部分空着,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夾層。
如此看來,這中間必定是有東西了!
傅彥的心跳頓時加快,他下意識就要去拆封,然而直覺告訴他這中間的東西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
于是傅彥剛要去拆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要不要打開看看呢?
還是幹脆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如果說為了不麻煩自己,肯定是裝作沒看見比較好。
可是……
萬一這裡面是什麼要緊的情報,關乎一整個郡的百姓的福祉,如果錯過了,豈不是愧對自己所食的俸祿?
在其位謀其政,既然被他發現了,那就沒有置之不顧的道理!
傅彥在心中暗暗決定了,于是立刻開始行動。
他拿了一把小刀,将被粘合的紙張的邊緣小心翼翼地裁開。
經過一番努力,總算是将這兩頁紙分開了一個小口子。
有了突破口就好辦了,傅彥立刻沿着邊緣将三條被粘合的邊分開,露出裡面的空間。
正如自己猜想的那樣,這裡面夾着一張薄薄的紙。
傅彥的心幾乎要跳到嗓子眼,他左顧右盼,見身邊沒人,于是趕緊把這張紙藏在自己手裡,展開後仔細閱讀起來——
郡守高廷鈞貪污巨額賦稅,實收稅銀與上報國庫數額嚴重不符。高廷鈞為掩蓋其罪行,剝削百姓,橫征暴斂,緻使民不聊生。此地怨聲載道已有數年,恐生變亂。
臣,甯遠郡禦史杜世宏,恐遭迫害,冒死密奏。三次請願,望陛下派遣欽差大臣徹查,嚴懲貪官,救民于水火。
紙上的字迹形雖俊秀,但卻蘊藏着力量,仿佛能穿透紙張。
傅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突然想到,方才在查看地方官吏任職與罷免的記錄時,發現甯遠郡的禦史換得比别的州郡都要頻繁。
幾乎是每過不到一年,前一任禦史就會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離世。
有回家路上被土匪搶劫而死的。
有得了怪病不治而亡的。
有失足掉河裡淹死的。
還有甚者在爬山采藥的路上一不小心踩空,從懸崖峭壁上掉下去摔死的。
總之,甯遠郡禦史一職仿佛是被施了什麼詛咒一般,沒有人能在這個位置上活過一年。
聯想到方才這封密信就是由甯遠郡的新任禦史上奏,傅彥頓時猜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禦史杜世宏一定是發現了什麼确鑿的真相,他這是在跟中央求救!
傅彥将所有和甯遠郡有關的文書都放在一起,從頭到尾仔仔細細地捋了一遍。
如果說實收稅銀與上報國庫數額不符,這應該是能很輕易地查到的。
隻要把賬目與國庫那邊的記錄進行比對,就能發現其中端倪。
可現在的問題是,該如何查看?
更詳細的賬目存放在戶部,傅彥并沒有查看的權限。
不過……
自己老爹就是戶部尚書,說不定可以走個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