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郁家的三位舅舅以及他們各自的小家以外,傅彥的三姨母也帶着自己的孩子回娘家拜訪。
可惜大姨母遠嫁到了北方,不是說回就能回來的。
不過能湊齊這麼多人已然是很不容易,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意。
尤其是太夫人。
老太太年過六十,頭腦卻一點都不糊塗,一來便興高采烈地拉着每一個孫輩唠家常。
輪到傅彥的時候,太夫人更是笑得合不攏嘴,親熱地拉着傅彥的手,道:“聽說我們阿骧在吏部當官了?”
“是,外祖母。”傅彥笑着應道,“是吏部員外郎一職。”
“哎喲!”太夫人笑開了花,“我記得員外郎是五品官吧?”
“是從五品而已。”傅彥謙虛道。
“那也很優秀啦!”太夫人道,“你這還隻是初入官場,便已經做到了從五品,那可是為相之才啊!”
傅彥聽了這話,神色一變,連忙道:“外祖母說笑了,以後的事誰又能預料得到呢?再者說,這話若是讓旁人聽去了,隻怕要惹出些閑言碎語來。”
“你看你這孩子,樣樣都好,就是太過謹慎了。”太夫人笑着調侃道,“跟你爹一樣,說話前總要再三掂量,生怕讓人誤解一絲一毫。”
“在官場上這樣做自然穩妥,可怎麼在家裡也這樣?倒顯得生分了。”
傅彥不禁有一瞬的恍惚。
是啊,他好像早已忘記上次嘴比腦子快是什麼時候了。
應該是很小很小的時候吧。
于傅彥而言,傅家就像一個小型的官場。
尤其是面對傅景淵的時候,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都要再三思考。
不對!
其實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不必這般拘束。
傅彥有一瞬突然想起了曾經在無名寨的日子。
恍如隔世。
可是細算起來,也不過四個月而已。
那段記憶就好像是隔絕出來的一個不真實的夢,自己有時候甚至會懷疑,這段經曆到底是否真實存在過?
無名寨的一切都好像和金陵城相反,那裡有着與傅彥所習慣的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
離開了無名寨,他就再也沒見到過一個像賀聽瀾一般的人。
傅彥有些出神,直到他聽見一些遙遠的聲音漸漸走近。
“阿骧?”
“表兄?你想什麼呢?”
“啊?”傅彥猛然回過神來,發現好幾雙眼睛正困惑地看着自己。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走神了。
“不好意思,方才想到了一些重要的事情,失态了。”傅彥連忙語帶歉意地說道。
“哎喲,看看,咱們小傅大人這會兒還惦記着朝政之事呢!”二舅母笑着調侃道,“這般用心,未來定是前途無量啊!”
屋内衆人紛紛笑了起來。
啊啊啊啊好尴尬!傅彥内心一陣呐喊。
好在郁雲骞站出來打起了圓場:“好了好了,大家就别逗孩子了。人齊了咱們就開席!”
“對對對,這會兒大家也都餓了,開席!”
席間不少人問起郁雲骞剿匪的事情。
郁雲骞便繪聲繪色地和大家講起來。
由于席上還有孩子,郁雲骞就故意避開了一些殘酷血腥的畫面,故意把事情講得像說書人那樣。
總之,大家都聽得津津有味。
“聽聞西北匪患也是成災泛濫一般?”傅彥試探地問道,“不知和舅舅在西南處理的那些比起來,哪個更嚴重?”
說起這個,郁雲骞歎了口氣,似乎是有些難言之隐。
“其實……此番陛下召我回京,也是有意讓我前往西北,繼續剿匪。”郁雲骞道。
“什麼?”
席上衆人紛紛震驚地看過來。
“這……你才剛回來,便又要出征嗎?”太夫人問道。
“啊,母親先不必着急。”郁雲骞連忙安慰道,“聖上隻是有這個想法而已,具體事宜還沒落實呢。我估計,至少近幾個月是不會叫我去的。”
“這樣啊。”太夫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如此便好。你多年未歸家,若是聖上讓你一回來便又要離家,未免太不講情面了。”
“大舅舅,去西北也要剿匪嗎?”傅昶眼睛亮亮地看着郁雲骞問道,“可不可以把昶兒也帶上?”
郁雲骞哈哈大笑:“等昶兒長大了再随舅舅出征好不好?你現在還太小了。”
“哦,好吧。”傅昶癟了癟嘴。
傅彥卻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試探地問郁雲骞道:“不知聖上可有想要清剿的目标了?”
“哦,這個啊。”郁雲骞倒也沒有隐瞞他的意思。
“也無非就是那幾個幫派。”郁雲骞想了想,道:“像黑雲寨、鐵牙幫,還有青雲嶺和白虎崗的那幫人。”
“對了,還有一個叫入雲峰的地方,也是聖上特意點名的。”
什麼?
傅彥愣住,筷子都掉了。
入雲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