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雲骞在山腳下等了快一個時辰,左等右等也不見傅彥回來。
該不會出什麼事了吧?郁雲骞不禁擔心起來。
傅彥一個讀書人,哪兒鬥得過這群無法無天的山匪?進了人家的地盤還不得被那個嚣張的小混蛋給吃幹抹淨?
然而就在郁雲骞急得要出兵時,卻見到傅彥垂頭喪氣地從山後繞出來。
“阿骧!”郁雲骞立刻幾步走上前去,關切道:“怎麼樣?他們有沒有欺負你?”
傅彥搖搖頭,“舅舅,這件事可能會比較棘手。”
“怎麼說?”郁雲骞問。
“回去我再和您細說。隻是現在不如先撤兵吧。”傅彥建議道,“一直在此處堵着隻會讓情況越來越糟。”
“撤兵?”郁雲骞不可思議地看着傅彥,“開什麼玩笑?聖上親口吩咐我,一定要拿到清河盟的名單,豈能這麼輕易就撤兵?”
“是不是那個小毛賊威脅你了?”郁雲骞嚴肅道。
“沒有,他不會的。”傅彥道,“舅舅,咱們此行來甯遠郡,也并非隻有與入雲峰議和這一件事要做。不如先對付其他的匪寇團夥,入雲峰的事可以從長計議。”
郁雲骞想了想,覺得也有幾分道理。
入雲峰的性質和其他匪寇不一樣,不能直接開戰,否則極有可能适得其反。
不管怎麼說,清河盟的名單還在對方手裡,郁雲骞隻能認命。
被拿捏就被拿捏吧,他忍。
于是郁雲骞大手一揮,下令道:“衆将士聽令,議和不急于一時,先随本将軍回營休整。”
将士們皆是一頭霧水,不明白怎麼還沒開打就撤了。
然而郁雲骞都發話了,大家也不敢有異議,隻好列隊回撤。
一路上傅彥都心不在焉的。
他不可自控地回想着和賀聽瀾之間的争論。
難道真的是自己太貪心了嗎?
他想要家族出身,想要仕途與功名,想要不離開自己從小到大所熟悉的環境,還想要阿瀾在他身邊。
隻是傅彥不理解,為什麼會有人放着穩定的日子不過,非得将自己置于險境?
短時間内想要說服賀聽瀾估計是不可能了,傅彥沉重地心想。
再等等吧,反正此番随軍來甯遠郡還要待上不少時日,說不定事情會迎來轉機呢。
而另一邊,無名寨内則是炸開了鍋。
傅彥的突然出現讓大家都震驚不已,人們一傳十、十傳百,不禁開始猜測就是傅彥把軍隊給引到了入雲峰。
“我說什麼來着?來曆不明的人不能随便留,一旦留了就不能随便放走。這下好了,引狼入室!”
“就是啊,三年前那孫子不也是一樣?說什麼‘一旦離開了就把無名寨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結果轉頭就去官府報了官!”
“咱們不會又要搬家吧?哎喲,好不容易找到這麼一塊好地方,我可不想走了。”
衆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直到賀聽瀾不知何時出現在院中。
“咳咳。”賀聽瀾清了清嗓子,“活都忙完了麼就在這兒扯皮?”
大家立刻停止讨論,轉過身來看向賀聽瀾。
“大當家,咱們是不是又要搬遷了?”阿戆擔憂地問道。
“誰說的?”賀聽瀾不禁蹙眉,“沒譜的事别亂傳。方才軍隊離開了,我估計對方不打算和咱們動真刀,沒你們說的那麼邪乎。”
“我是這兒的大當家,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在乎寨子的安危存亡。”賀聽瀾道,“所以大家不用擔心,在我通知大家任何事情之前,你們隻管做好自己的事情,别總想着有的沒的。知道不?”
原本沸騰的衆人漸漸安靜下來,點頭稱是。
“還有,有什麼擔心的事可以來找我,用不着私下裡議論别人。”賀聽瀾話裡有話道。
“行了,都散了吧。”
遣散衆人之後,賀聽瀾轉身又去找了江如惠。
江如惠倒是沒和大家一起談論是非,她一向不喜吵鬧。
所以當賀聽瀾找到她的時候,江如惠正在山頂暸望塔吹風。
“慧姐,你怎麼跑這兒來了?”賀聽瀾三步并兩步跨上高塔。
“來透透氣。”江如惠淡淡地說,“順便登高望遠。”
“看到什麼了?”賀聽瀾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往遠處看去。
“沒什麼。”江如惠笑着轉過來,“倒是你,跟舊情人不歡而散,就跑來找我吐苦水了?”
賀聽瀾嚎了一嗓子,“别跟我提他,來氣!”
“好,不提。”江如惠笑着說,“那說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總不能也是跑來吹風的吧?”
其實還真有一件事。
賀聽瀾收起玩笑的姿态,神情嚴肅道:“你那邊還有多餘的探子嗎?”
“有。”江如惠道,“你要用?”
“嗯。”賀聽瀾點點頭,“找幾個人暗中盯着軍隊吧,我就不信,他們千裡迢迢從京城來到甯遠郡,隻是為了找什麼名單。”
江如惠想了想,随即應允道:“行,我跟那邊說一下,幫你盯着點。”
忙了一整天,賀聽瀾此時感覺自己一個頭頂兩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