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治内,高廷鈞正在設宴款待郁雲骞等人。
酒過三巡,衆人紛紛開始有些上頭。
時機差不多了,郁雲骞心道,于是他端起酒杯看向高廷鈞。
“關于清剿黑風寨一事,不知高大人思考得怎麼樣了?”郁雲骞問道。
雖說郁雲骞的軍隊配備精良,骁勇善戰,但畢竟對甯遠郡的情況不甚熟悉。
要想成功消滅匪寇,還得有熟知此地勢力的向導随軍才行。
于是郁雲骞便找到高廷鈞,想讓他給自己撥一些兵馬和随軍參謀。
然而高廷鈞似乎不是很樂意。
“這些匪寇着實令人頭疼。”高廷鈞故作犯愁神态道,“隻是他們勢力龐大,牽一發動全身,想要連根拔起十分困難。”
“我甯遠郡的都衛軍也是訓練有素,能清剿匪寇早就清剿了,也不必拖到今日。郁将軍在南邊作戰頗有經驗,或許還不甚了解甯遠郡的情況。如今北疆部族虎視眈眈,若是我們與這些匪寇大動幹戈,隻怕會讓北疆趁虛而入。到時候裡外夾擊,可就麻煩了。”
高廷鈞說的也不無道理,郁雲骞笑吟吟道:“高大人所言,本将軍自然也知道。隻是本将軍已經調查清楚,甯遠郡内雖有匪寇團夥無數,卻大多都不成氣候,唯有這個黑風寨有幾分勢力。”
“我想,隻要先一舉殲滅黑風寨,殺雞儆猴,其他的也就不攻自破了。”郁雲骞建議道,“以前甯遠郡的軍隊主力需要用來戍邊禦敵,所以才分身乏術。這不,聖上體恤大人,才派遣本将軍率兵前來助陣。”
“現在有了我郁家軍的兵力,再加上大人您手下的幕僚,何愁滅不掉區區一個黑風寨啊?”
高廷鈞倒酒的手一頓,随即打起哈哈來:“郁将軍所言也有幾分道理,隻是此事事關重大,本官還得仔細斟酌一番才是。”
郁雲骞對高廷鈞此時心中的小九九心知肚明,于是便給了他一個台階,道:“如此甚好,那本将軍便靜候佳音了。”
一頓飯吃下來,傅彥全程默默聽這倆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拉扯,也不禁感到一絲心累。
清剿黑風寨一事,恐怕沒有自己想的那麼簡單。
回到驿館時已經是傍晚,傅彥卻沒有回屋休息,而是找到郁雲骞,開門見山地問道:“舅舅,我看高郡守似乎不太想讓您清剿黑風寨啊?”
郁雲骞冷哼一聲,“他自然是不願意。”
“此話怎講?”傅彥立刻來了興趣。
“你以為他高廷鈞是真的容不下這些匪寇嗎?”郁雲骞道,“官匪勾結,苦的隻有百姓啊。”
“舅舅的意思是……”傅彥猛地反應過來,“莫非高大人根本就不想消滅這些匪寇,而是留着他們換取自身利益?”
“正是如此。”郁雲骞頗為欣慰地颔首道,并且将一封文書遞給傅彥,“你看看這個。”
傅彥好奇地接過,打開一看,不禁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這個高廷鈞,以剿匪為由跟朝廷要了那麼多批款,竟然全都進了他自己的口袋!簡直豈有此理!”傅彥憤然将文書拍在桌子上。
之前在吏部收到了好多來自甯遠郡的請示文書,全都是高廷鈞向朝廷哭窮的内容。
什麼匪患嚴重、百姓們交不起稅啦。
郡内都衛軍分身乏術,兵力不足,請朝廷批款援助啦。
結果高廷鈞竟然一次都沒有對這些匪寇下手!?
“我派去的探子來報,說是這些匪寇會給官府天價保護費,所以官府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容許了他們的存在。”郁雲骞歎了口氣。
高廷鈞這招真是用心叵測!傅彥心想。
留着匪寇,一方面能朝他們索取保護費,另一方面又可以跟朝廷賣慘哭窮。
兩下一結合,錢财源源不斷地進了高廷鈞自己的口袋裡。
怪不得朝廷的批款一波又一波地發放,卻始終不見成效。
之前傅彥還以為是甯遠郡的都衛軍不敵匪寇,所以元興帝才派了郁雲骞來協助剿匪。
現在看來,此行的目的隻怕是要将高廷鈞和匪寇一并懲治了。
“舅舅,現在這個情形,官匪勾結、沆瀣一氣,咱們要如何應對?”傅彥問道。
郁雲骞開口剛要說什麼,然而轉念一想,反問傅彥道:“你如何看?”
傅彥愣了一下,怎麼還把問題抛給自己了?
見郁雲骞一臉感興趣的表情,傅彥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
舅父大人都問話了,還是得認真回答的。
于是傅彥沉吟片刻,道:“既然高廷鈞與匪寇相互勾結,咱們肯定不能硬碰,否則一旦觸及了對方的利益,恐會遭到反噬。”
“嗯。”郁雲骞點點頭,“然後呢?”
“要想将兩者逐一擊破,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間計。”傅彥道,“讓他們狗咬狗,便可以不費一兵一卒就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