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金陵城陷入了一片寂靜。
然而此時在西城門,一名背着包袱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在城牆旁邊踱步。
此人一身夜行衣,神情很是焦急,時而來回急躁地走動,時而伸着脖子遠眺,似乎在等什麼人。
過了約半刻鐘,此人沒有等到他要等的人,幹脆自己先走。
他将包袱用力甩到城牆的另一邊,然後自己撸起袖子開始爬牆。
然而城牆表面十分光滑,他爬了好幾下都在爬到一半的時候滑了下來。
幾次試下來,他已經筋疲力盡。
然而就當此人撿回一點體力,準備再次嘗試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
“深更半夜的,這是要往哪兒去啊?”
“我操!”爬牆爬到一半的人被吓得魂兒都沒了,“撲通”一下跌落在地,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
來者是一隊朱衣衛,為首的那人正是林端。
“帶走!”林端大手一揮,兩名下屬立刻走上前來,一左一右按住那個試圖逃跑的人。
回到鎮京司後,林端隻身前往議事堂。
“下官參見總領大人。”林端行禮道,“大人,方才在西城門邊抓到一個試圖逃出城的人,下官已經審過了,他說自己急着出去照看生病的老母親。下官覺得蹊跷,但此人的随身包袱裡的确全都是藥,也沒有其他可疑之物。還請大人定奪。”
“哦?”徐銳摸着下巴,“這個時候溜出城,此人膽兒挺肥啊。你說,一個普通百姓明知道朝廷嚴禁私自出城,敢冒這麼大的風險嗎?”
“屬下開始也覺得奇怪,但那人說他母親患的是急症,兩日内不服用藥物就很難撐過來。屬下也派人檢查過了,包袱裡的藥沒問題,确實是治療急症的方子。”林端回答道。
“嗯,這樣以來倒是說得通了。”徐銳點點頭。
“大人,下官還是懷疑此人的真實目的。不如,等天亮後,下官去那人購買藥物的醫館問問?”林端詢問道。
“不妥。”徐銳立刻否決了他的想法,“在沒有其他證據的時候,先别打草驚蛇。”
“是。”林端隻好答應。
“對了,天亮後你去把賀技正請來,就說本官有要事交代。”徐銳道。
“是,下官遵命。”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快回去歇息吧。”徐銳道,“記着,今晚的事莫要聲張,也别讓鎮京司外面的人知道咱們抓了個人。”
次日一早,賀聽瀾才剛睜開眼睛,魂兒還沒回過來呢,就被一名朱衣衛從被窩裡揪了出來。
“朱衣衛辦案,有請大人跟下官去一趟鎮京司。”
賀聽瀾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臉茫然道:“什麼事兒啊這麼早?困死我了……”
朱衣衛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往門口一站,面無表情道:“還請大人快點穿戴洗漱,莫要讓總領大人等久了。”
說罷,朱衣衛閉上嘴,杵在那一動不動。
像一根柱子,賀聽瀾心想。
他打了個哈欠,一邊起床穿衣一邊碎碎念道:“你們朱衣衛的人怎麼都跟一比一複刻的似的?嘴一點也不甜,還總是闆着一張臉,看着怪瘆人的。”
一旁的朱衣衛:“……”
“上次來通知我去軍械司考試的那位仁兄就可愛多了,你們也跟人家學學。”賀聽瀾繼續得啵得啵。
“你看你,年紀也不大,就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年輕人嘛,就要有點年輕人的朝氣,多說說笑笑……”
朱衣衛感覺自己的耳朵要起繭子了,但賀聽瀾的品階畢竟比自己高,他也不好來硬的。
可憐的朱衣衛隻好捂住了耳朵,當賀聽瀾是空氣。
賀聽瀾見他臉色比吃了屎還難看,幹脆不逗他了,快速穿戴洗漱完畢。
“走吧,木頭臉。”賀聽瀾拍了拍朱衣衛的肩膀,“你還沒用早膳吧?走,我請你去樓下搓一頓!”
“不必了,”朱衣衛幹巴巴地拒絕,“下官……”
“哎,客氣啥?”賀聽瀾大咧咧道,“你别看會館主要是提供住宿的地方,但他家的飯堂可一點都不輸城裡的各大酒樓!裡面的菜品應有盡有,保準兒你吃一次就惦記來第二次。”
“大人,下官是說,總領大人那邊讓您趕快過去。”朱衣衛道,“您還是等辦完正事再用膳吧。”
“啊?”賀聽瀾失望地嚎了一嗓子。
一大早,連飯都不讓吃就叫人去辦公,簡直是喪盡天良!
他現在又困又餓,一點都不想幹正事。
但這種想法也隻能自己想想而已,朱衣衛總領召見,還是得去的。
“好吧。”賀聽瀾蔫頭巴腦地答應了,跟着那名朱衣衛一路來到鎮京司。
徐銳見到賀聽瀾,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一個笑容。
“這麼大早把賀技正給叫來,本官實在是不好意思。”徐銳笑呵呵地說。
哼,知道不好意思還叫我?!賀聽瀾直犯嘀咕。
但表面上還是得客氣一點。
“總領大人說的這是哪兒的話?”賀聽瀾一副不甚在乎的表情笑着說道,“爆炸一案事關重大,下官既然略懂一些炸藥的原理,自然有責任協助大人辦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