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的下午時分,傅家的車隊終于到達飛鹿原。
其他家族的車隊也前後腳都到了,還有各位文武大臣。
而皇家車隊要次日一早才能到,冬獵也将在那時正式開始。
所以這天下午和晚上便沒有什麼事情要做,大家可以在獵場四處轉轉,享用美食、欣賞雪景等等。
傅彥從馬車裡出來,頓時被寒風吹得打了個寒戰。
“呼……這裡可真冷。”傅彥忍不住搓了搓雙手。
“給你披件大氅要不要?”賀聽瀾從馬車後面裝雜貨的地方取出來一條毛茸茸的大氅。
傅彥看他神色自若,一副不覺得冷的樣子,不禁問道:“你不穿嗎?”
“我還行,不冷。”賀聽瀾道,“而且馬車裡暖爐燒得太旺了,我還正想出來涼快涼快呢。”
他怎麼這麼抗凍?!傅彥在心裡犯嘀咕。
不過如果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是不是顯得自己很弱?
不行,不能在賀聽瀾面前讓自己看起來這麼廢!
于是傅彥活動了幾下胳膊腿,故作淡定道:“我也不用穿,就是剛下來的時候有點涼,你看,活動幾下就暖和起來了。”
“哦,那行吧。”賀聽瀾拼命憋着笑,不拆穿他。
你就嘴硬吧!賀聽瀾心想。
但他還是将那件大氅抱在了懷裡。
萬一傅文嘉這個要面子的一會冷得實在受不了了,總不能真讓他受風寒。
一陣寒風吹過,吹得賀聽瀾頓時清醒了不少,方才在車裡的那點困意登時煙消雲散。
這還是賀聽瀾第一次來飛鹿原,居然遠比他想象的遼闊。
放眼望去,是一片廣闊無垠的平原,與天邊連成一線。
而在平原的東邊矗立着一座高聳巍峨的山峰,名曰青岩山。
山如其名,岩壁多呈青灰色,整座山的上半截覆蓋着一層厚厚的積雪,在下午的暖陽下散發出淡淡銀光。
青岩山的山腳下叢林密布,據說是捕獵野豬和大型麋鹿的最佳地點。
而中間這片開闊的曠野則是狩獵的主要追逐場,很适合抓捕一些野兔、狐狸、鹿群之類的中小型獵物。
一般來說,皇帝本人和金尊玉貴的世家子弟都隻會在這裡圍獵,因為獵物較多,且危險性低。
畢竟冬獵隻是一場遊玩而已,沒必要冒險去抓捕那些兇猛的大型獵物。
隻有那些武藝高強、真正想要大展身手的人才會選擇去叢林深處、懸崖峭壁,來個“富貴險中求”。
傅彥雖然會騎馬,也會一點點射箭,但他不會一邊騎馬一邊射箭。
所以傅彥每年參加冬獵的真正意義并非狩獵,而是在帳篷和行宮附近與人社交。
最多也隻是騎着馬去獵場裡溜幾圈,看别人打獵。
故而,冬獵對傅彥來說和參加别人家的宴席沒什麼區别。
“我先去解個手。”傅彥對賀聽瀾道,“你去不去?”
“不去。”賀聽瀾搖搖頭。
“去嘛。”
“不去。”賀聽瀾哭笑不得,“為什麼解個手也要一塊?”
傅彥想想覺得也是,便道:“那行吧,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罷,他轉身跑了。
賀聽瀾抱着大氅,繼續在原地看風景。
在金陵城待了這麼久,總算能出來透透風,感覺真是不錯。
賀聽瀾望着遠處連綿起伏的青岩山,腦中突然蹦出來一個想法——
也不知道這座山上有沒有寨子?
應該沒有吧。
真想去建立一個,這樣他就可以平時在金陵城忙活,放假時跑來度假。
還能找回一點在無名寨時的感覺。
賀聽瀾心想自己老毛病又犯了,看到一座山就想占山為王。
不過說起無名寨,賀聽瀾猛然意識到自己已經離開它快五個月了。
時間過得好快啊,甚至記憶中的無名寨已經開始變得不真實了。
明明才過了不到半年,可是現在再回想起那時候打獵的樹林、山腳下浣衣洗澡的小河、吱吱呀呀運轉的水車,還有每次進城走要經過的山間小路,都像是做夢一樣。
也不知道無名寨現在怎麼樣了。
房屋肯定落了不少灰吧?
會不會有别的獵戶在上山打獵的時候恰好發現了它,然後住了進去呢?
如果那樣也挺好,至少當初自己一磚一瓦搭起來的寨子沒有浪費。
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去看看。
賀聽瀾沉浸在回憶中,突然有些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