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棠享受地半躺着,小琴的指法有力,比她自己亂捶一通要舒服多了。
“小琴的手藝越發好了。”
小琴嘚瑟,“那當然,我阿娘在江邊賣豆花,一站就是一整日,時常腰酸腿疼的,我從小就幫我娘按摩的。”
蔣棠笑了笑,蔡大娘确實勤快,教的兒女也孝順。
“你哥哥菜蔔今年考鄉試中了舉,明年就該上京考會試了吧。”
蔣棠當年在江邊認識的那幾個小豆丁,還過家家似的給他們教了幾日認字,後來得了利民書堂的幫助上了學,沒想到菜蔔是個有天賦的,院試一次就過,考了兩次鄉試就中了舉,如此利民書堂才名聲大臊起來。
小琴也是利民書堂出來的,不過她覺得女子讀太多書也派不上用場,便跟在蔣棠身邊幫忙。
真好,大家都在朝前走。
計算着時辰,估摸着女兒就要睡醒了,蔣棠去隔壁院子看看她。
天氣炎熱,嬷嬷正一邊打瞌睡一邊給蔣小七扇扇子,見了蔣棠連忙起身行禮。
蔣棠接過嬷嬷手中的蒲扇,讓人下去歇息。
蔣小七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隻有一張薄被子蓋住小肚子,蔣棠摸了摸她的額頭,沒出汗,看來睡得很安穩。
蔣棠憐愛地望着女兒,蔣小七長得像她,可性子卻十分像……
好動又執拗,小小年紀就把整個院裡的樹爬遍了,橫沖直撞的像個小老虎似的。
還愛撒嬌,想逃避責罰的時候裝得好一臉無辜。
當年,她執意要回鄉,他也說了他不會回頭,此生……是不會有再見面的時候了。
蔣棠搖搖頭甩掉那些回憶,如今她隻想守着女兒好好過。
蔣小七一踢腿醒了過來,眨了眨打架的眼皮蛄蛹着坐起來就看見蔣棠在床邊等着她,于是便黏糊糊地抱住她娘親的脖子醒覺。
“娘親~”
她的聲音像裹了蜜,甜得蔣棠心中那點子憂郁全都消散了。
“睡醒了沒?睡醒了咱們要去書堂了,說好了今日要去書堂聽夫子講課的是不是?”
嬷嬷把蔣小七的衣服拿來,蔣棠親自給她穿好,粉紅色的小羅裙襯得她愈發玉雪可愛,蔣棠給她睡亂的包子發髻梳好,牽着她的手出門去。
蔣小七聽到讀書這兩個字就頭疼,瞬間清醒過來,眼珠子提溜地轉想辦法逃過這一回事兒。
“可是娘親不是說,這個月不準我出門去麼?”
蔣棠一句話澆滅她的希望,“去書堂又不是去玩兒,不算的。”
蔣小七小大人似的長長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字是非學不可了。
書堂離家不遠,兩母女一直都是走着去的,進書堂的大門時蔣小七還想再掙紮一下,被她娘一句“蔣昭昭!”給吓蔫了。
是的,她的大名叫做蔣昭昭,每次娘親叫她大名就代表娘親是真的很生氣,她不敢再造次。
“蔣夫子。”
當值的于夫子特意出來迎了蔣棠母女,蔣棠眉頭跳了一下,于夫子于敏就是那個對她示好的男人。
她記得今日不是于夫子輪值的啊?
于敏見她露出驚訝的神色,便開口解釋道:“我與廖夫子換了值表,知道你今日會來……”
蔣棠幾不可見地皺了一下眉,這人居然還沒死心,她都已經明确拒絕她了。
都是一個書堂的夫子,蔣棠也不好做得太明顯,松了松表情便讓女兒跟于敏走。
“小七要乖乖聽夫子的話知道嗎?”
蔣小七乖巧點頭,“嗯嗯,小七會用功的。”
然後走過去牽着于敏的手,等蔣棠離開去做别的事情後,就對着于敏笑得奸詐,幸好今日是于夫子講課,他上課不會盯着自己,即使蔣昭打瞌睡也不會訓她。
于敏低頭對小女娃笑得一臉讨好,邊走邊打探蔣昭昭的話。
“小七,娘親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呀?”
小七不懂大人之間的事情,實話實說道:“娘親沒有跟我說,可是娘親和舅舅說了,然後娘親說了不願意,于夫子娘親不願意什麼呀?”
于敏眼中一暗,扯着嘴角笑了笑,沒有回答蔣小七的問題。
他多次示好卻總被蔣棠無視,自從上次表明了心意之後蔣棠就更加躲着自己了,于敏心中自然挫敗,他真的不懂,為什麼蔣棠會拒絕自己?
他年紀不到三十就中了舉人,雖比不上蔡博文那樣的天賦,可如今也是人敬人愛的書堂夫子,蔣棠一個未婚先孕的商賈女郎,應該對他的示愛感激涕零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