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前廳,梁凡和謝五正在聊船運的事,蔣家商務和漕運息息相關,合作得多,交往自然也頻繁。
蔣棠抱着孩子進屋,笑着打了招呼。
“阿兄,謝五哥。”
“舅舅~五伯伯~”
小人兒熟練地爬到梁凡膝上坐着訴苦:“小七這個月不能去碼頭找你們玩兒了。”
蔣小七剛被她娘下了不準出門的懲罰,見到人就要撒嬌求安慰,兩個長輩都是看着她長大的,看她委委屈屈的小表情自然是心疼的,可再心疼也不能妨礙蔣棠教育孩子。
梁凡放下手中的貨單子,捏了捏她的包子臉,都變成苦包子了。
“你娘沒打你屁股算好了,還想着出去玩兒呢?”
謝五安慰她:“小七乖啊!等下個月,下個月咱們坐船到京城去,這次不瞞着你娘,咱們大家一起去!”
蔣小七迅速變臉,眼睛都放光了,在她舅舅的腿上轉了個身子問蔣棠。
“真的麼娘親?!”
“嗯。本來想到時候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先給了我一個‘驚喜’。”
蔣小七聽到後又跑回到娘親身邊膩歪,三人都被她鬼靈精的樣子逗笑了。
謝五推辭的共用午飯的邀請,告辭了,蔣小七坐在蔣棠和梁凡中間努力學會使用筷子,她還不是很熟練,經常會弄掉飯菜,可是蔣棠不會因此訓斥她,也不讓下人喂她,隻讓她自己去熟悉。
此時蔣小七正拼盡全力和碗裡的肉丸子戰鬥,眉頭倒豎小臉都憋紅了才吃上了丸子,蔣棠用手帕給她擦擦嘴邊的醬汁,蔣小七撒嬌地把小下巴放在蔣棠手中,俏皮地對娘親眨眼睛。
蔣棠嗔她一眼,告誡她好好吃飯。
梁凡見她們娘倆一個模子印出來似的面容,臉上一片欣慰。
蔣棠如今一人帶着孩子,還要操持書堂的事,他看着難免覺得她太辛苦,不經意似地問道
“聽岑夫子說,書堂中有個年輕夫子屬意你?”
蔣棠一愣,這事兒怎麼還傳到阿兄耳朵裡了?!不過也無妨,反正她心中并無想法。
“是有那麼回事兒,可我已經拒絕人家了。”
梁凡還想說些什麼,被蔣棠提前出聲制止了。
“阿兄也知道我的情況,何苦連累了别人。”
她身邊有了女兒,她便再無所求,隻想把家業維持好,還有把書堂經營好便是。
梁凡失笑,不認同她妄自菲薄的話。
“說什麼連累,你風華正茂,家大業大的,還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就算是招贅也有的是上門來的人。”
蔣棠聽他說得自己跟個香饽饽似的,哭笑不得,笑過後看着梁凡擔憂的眼神,她垂眸沉默了半晌。
“阿兄的意思我明白,我不覺得辛苦,現在的日子很幸福,我已經知足了。”
梁凡歎了口氣,不再過問,隻讓她注意身體,不要太過操勞。
“阿兄還說我呢?你孤家寡人這麼多年了,怎麼還不考慮成家的事?莫不是心中還記挂着什麼人?”
蔣棠如今還學會反擊了,梁凡眼皮子都沒掀起來,毫不在意她口中自己孤家寡人的形象。
“我能記挂誰啊?我總出門在外不着家,自然沒有姑娘願意看上我。”
腦中閃過一個身影,也隻有那時候有個姑娘總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蔣棠挑眉,“那咱們兩個啊,誰也别說誰了。”
梁凡無奈妥協,自此沒再說過她的婚事。
蔣小七有睡午覺的習慣,吃完飯沒多久就迷瞪着眼睛她娘懷裡睡着了。
蔣棠讓嬷嬷把人帶回房間裡午睡,她則趁這會子查看這幾日送來的賬本。
蔣家的産業雖折損了大半,可還好有梁凡在,保住剩下的産業。
剛回來那段時間,她什麼都不懂,賬本數目這些看得頭大,還好懷着小七,她給了她很多力量,如今——也是熬過來了。
這幾年南方雨水豐足,糧食鋪子的進帳還算可觀,可靠北邊的那幾個農莊好像折損了大半,不知道是不是被北方的幹旱給影響到了。
蔣棠核對完賬本,跟幾個莊子的管事講了些注意事項。
“布莊的貨品一定要檢查好,這一批是要送到京城的,可别出差錯砸了我們的招牌,還有臨城北的那幾個農莊,糧食先不賣,屯着自家用要緊,那幾個農莊的人都是老人,怕到時真的大旱他們沒有糧食果腹。”
“是的東家。”
蔣棠處理起事情來是又快又穩的,前兩年還有個遠點的莊頭不服她想要走假賬,被她直接當衆戳穿辭退,連辯解的機會都不會給。
伸了伸懶腰,就隻是查看布莊和農莊的賬本就花了她一個時辰,蔣棠捶了捶肩膀,身邊的小琴看見便過來給她按按緩解酸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