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渡皺眉望着這一幕,随後扭頭看向杜專:“這事該怎麼查就怎麼查。”
姜靜失聲道:“不行,這事不能查!”
周雪安也不贊同的望着父親,周容則是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一時間竟不知誰的做法才是對的。
周渡沉下聲繼續道:“不能因為多魚是我周渡的女兒就越過不查,查是一定要查的并且要查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多魚心中一震,愣愣的望着主位上的父親。
察覺到姜靜還想再說些什麼,多魚及時回過神,拉了拉她的手:“娘沒事的。”
聽到她這話,姜靜一時怔在了原地。
多魚心中脹脹的,眼角溫熱了起來,她知道父親是信任她的,信她不是殺孫先生的兇手。
杜專:“若按正常流程走,二姑娘必定是要先收押牢房,隻、隻是這牢房條件艱苦,隻怕二姑娘會受不了,抛開這些不說,卑職隻怕、隻怕二姑娘在牢房裡遇上個不長眼的,到時、到時卑職難辭其咎啊!”
這點也是周渡擔心的,牢獄裡的官役隻要事先交代好不會有太大的問題,怕隻怕那牢獄裡關押的犯人,窮兇極惡之徒和慣會撬鎖開鎖之徒,這些人都是潛在的威脅因素。
謝怍不溫不淡的嗓音在一旁響起:“若周大人和杜寺正不嫌棄,謝某願協理調查此案。”
“若周大人信得過謝某,周二姑娘可暫時收押在謝某辦公住處對面的那間屋子。”
周渡望着底下一身清正風骨、神情溫和沉靜的謝怍,沉思片刻,沉聲道:“就這麼辦。”
他話音剛落,另一道聲音就響起。
“不行!”
聽到多魚明顯抗拒的語氣,謝怍一雙眸輕輕落在她身上,幽靜的望着她。
多魚低沉的情緒瞬間因謝怍的話跑了個沒影,她心中又急又燥,見所有人都望着自己,她緩了語氣望着周渡道:“正因為我是您的女兒,所以更不能因此搞特殊,這于理不合。”
多魚一點也不想跟謝怍攪合在一起,此人心思沉且深,若日日與他待在一處,免不得被他吃的連骨頭都不剩!
可周渡隻是看了她一眼,便轉頭望着謝怍道:“此事勞煩謝禦史了。”
謝怍淡淡移開落在多魚身上的視線,對周渡作揖道:“周大人客氣,謝某自當盡力。”
......
多魚身後跟着兩個官役,而她前面則是着了一身寬松青袍的謝怍。
謝怍辦公的住處是偏于一隅的四方小院,這小院裡一共有兩間相對的屋子,院中有一口寬度約十五寸左右的水井。
謝怍上台階的步子猝的停下來,他轉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垂着腦袋的多魚,平靜道:“周二姑娘,你的房間在對面。”
多魚蓦地擡起頭,愣愣的望着他,那樣子仿佛沒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
謝怍眉頭輕輕皺了一下:“周二姑娘?”
多魚醒過神來,先是無措的望了望謝怍,看見她和謝怍的距離隻有半掌之後,連忙倉惶向後退了兩步,等站定後,對他福了福身,随後走向謝怍房間對面的那間屋子。
多魚将面前的門推開,屋裡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床,陳設雖簡單但勝在很幹淨,像是有人在定期打掃這間屋子一般。
多魚扭頭看向對面端坐在書案前的謝怍,想到之前的那滴魚油和到最後那幹淨如初的碗筷,再回頭望着這間幹淨的屋子,暗自腹诽,想來他目光所及之處都須是幹淨、齊整的。
多魚此時有些同情謝怍手底下那些官役了,跟在這種眼裡揉不下半點沙子的人身後辦差,想必是痛苦極了。
多魚來的這幾天發現謝怍的作息非常規律,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她發現謝怍每天都是早上出去、中午回來,然後接下來一整天的時間都待在他那房間裡撥弄着棋盤上那黑白兩色的棋子。
多魚往往看了就忍不住一陣腦殼疼,自己跟自己對弈,也不嫌費腦子。
一開始多魚為了不看見那費腦子的場景,常常将門窗緊閉,後來發現謝怍日日如此後,便忍不住打開窗戶坐在桌邊時不時往對面看上一眼。
再接着,她将門也打開了來,坐在桌邊喝着茶看他,似乎對他的棋局很感興趣似的。
最後,望着那着寬松衣袍,閑暇、自得與自己對弈的人,多魚忍不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
若她沒記錯,這人也是她這兇殺案件的負責人之一吧!
她這個嫌疑人就住在他對面,也不見他或他的手下過來盤問她兩句,就一天天的在她眼前下棋,這人......故意的吧,無法用刑具折磨她,就打算在精神上折磨她?
這件案子她是沒看出來他有多急,但被關在這裡、不能出門的她已經快要急死了!
她坐在位置上深吸了一口氣,在看到一個官役要去給謝怍送茶水點心後,立馬擡手喚過他。
官役提着食盒朝她走過來拱手向她行禮:“周姑娘。”
多魚将身上唯一的一兩銀子放在官役手中的食盒上,笑眯眯的道:“官爺,這點心我幫您送去給謝大人。”
官役拿下食盒上的銀子,将食盒遞給她:“勞煩周姑娘了。”
多魚笑着擺擺手:“不勞煩,不勞煩。”
隻是剛等官役出去,多魚臉就皺了起來,手肉痛的摩挲着那剛剛放了銀子的地方,她的錢呐!
多魚本想提着食盒直接朝對面的屋子走去,可腳剛邁出去了一步就又縮了回來。
她将食盒放在桌上,打開,捏出一塊點心塞進嘴中,一邊吞咽一邊把食盒裡的茶水拿出來給自己倒上一杯,囫囵咽下,這是用她的錢買的,不吃就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