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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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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日暮,元珩已入宮城,他舉目望向莊重的宮檐鸱吻,對這番突然召見毫無防備。

遠離京師十年之久,父皇對他幾乎不聞不問。以往回京之時,都是他逮個空隙問聲聖安便罷。而今年,父皇不僅要為母妃七弟大辦祭典,如此臨夜宣他入宮也實屬罕見。

正想着,龐玉通禀後引他入天安殿。

兩邊威儀的玄龍内使手持佩劍站立,從他身邊逐一而過。穿過窄廊,視野豁然開闊,暖閣柳暗花明般出現在眼前。

不遠處的中央,魏帝正坐于案前執筆批奏。他未戴金冠,隻随意着了件明金彩的常服,一旁香爐煙袅,與閣外兵卒林立的威勢比,氣氛反倒不那麼嚴肅了。

元珩掀袍,行叩拜大禮問安。

魏帝擡眼掃過他的蒙面巾,招手,“坐近些。”

元珩在龍案旁坐定,就聽魏帝開口道:“回來一次不容易,還弄了滿臉的傷,是打算等傷好了才來見朕嗎?”

這一問,像是提前知曉他編撰好的理由,令人一時語塞。

“兒臣不敢。”元珩颔首實言,“父皇特旨為母妃和七弟大行祀典,隆恩浩蕩。可兒臣卻閑賦在野,多年未在父皇膝前盡孝,心中有愧,故而惶恐,不敢來見。”

“你倒坦誠。”魏帝輕笑,“距祀典之期還有兩月,朕打算将籌備諸事全權交予你手,所涉祠部、太常寺、昭玄寺之責,你可直接過問定奪。”

元珩躬身應:“兒臣領命。”

魏帝沒擡頭,“明年初,朕會下旨為老七追封親王,祀典後,命祠部着手拟封号。如此安排,你意下如何?”

此事着實令元珩怔然。沒待他請旨,魏帝便直接明示,還反問起他的意思。

元珩再次起身躬禮,謹言道:“追封皇嗣乃是大事,兒臣不敢随意置喙,但憑父皇安排。”

“你與老七一母同胞,他的事,也該當問過你這位兄長才對。”魏帝擺手讓他坐,扭頭細細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問,“祀典過後還要離京嗎?”

元珩扶在膝上的手指蓦地瑟縮,嘴裡仍不假思索回答:“走。入秋後往徐州長住。”

魏帝忽然把手裡的奏疏朝邊上一扔。

而後不冷不熱道:“你母妃出事時,你尚未及冠,經受如此打擊,傷心失意多年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你已二十三歲,不可再同日而語。你那幾個皇兄皇弟在朝中各司其職,公務繁重不得分身,你卻半點也沒想為朕分憂啊!”

元珩埋首更深,“兒臣知錯!”

“祭典事成之後,一些政務你也該上上手。”魏帝說,“回頭再讓祠部好好為你選門親事,在京安定下來,不可再任性!”

元珩沒有立即應話。

自遠隐山水後,父皇就從未對他有過“安定”的期許,任之飄蕩四海。此時聽見這兩個字,他竟懷疑是錯覺。

魏帝見他緘默,偏首問:“怎麼,不願把從前未盡的孝道補上?”

語中嚴厲令人脊寒。

元珩立刻畢恭畢敬俯身,“兒臣願意,謹遵父皇教誨!”

如此溫馴的态度令魏帝筆下一頓,目光斜睨過去,凝在兒子那對明亮的星眸上。

老七也長了一雙如星的眼睛,像極了他們的母親。

魏帝忽覺心間淌過一股情潮,那是種意料之中的,每年都會如期而至的思念。

這時,元珩也擡起頭,對上了父皇的雙目。

明明還未及花甲,魏帝額上的皺紋卻越顯蒼老,隻是寬展的面容和不怒自威的雙眼,依然存有年輕時意氣勃發的風采。

未幾,他低啞地喚了聲元珩的表字:“奕塵——”

“兒臣在。”

魏帝拿出壓在奏本下的一沓紙,指着上面寫滿的“初”字,對元珩說:“朕最近疲累,腕力虛浮,這個字總也寫不好。你的字一向在文人騷客享有盛譽,為朕寫幾個如何?”

初,奕初的初,這是七弟的表字。

七弟是父皇最疼愛的皇子。

父皇偏愛脫穎伶俐,性情飛揚的孩子。七弟就是如此。

雖說二人一母同胞,但性子截然不同,父皇總說元珩太過清冷孤傲,寡欲無求,不讨人喜,不像他那老七,聰慧才華一展無餘,平日裡常圍繞在他膝前,為他帶來無盡天倫。

此時,魏帝拿起楠木鎮尺壓在紙上一推,那鎮尺被老七用箭簇劃花了,他也未責一詞,仍用至今日。然又将筆塞入元珩手中,挪開身讓他坐在龍案前。

元珩不敢僭越,坐在原地猶豫不前。

魏帝卻執意拉他過來,将人摁在雕龍扶手旁,看着他多寫了幾個“初”字,口中啧啧稱贊:“世人都說你的字‘規中見逸,驚鴻風骨,克而不拘,豪而不縱’,許久不見你的筆墨,倒是越發精進了。這麼一筆好字,不變成文書奏報放在朕的案頭上,真是可惜。”

“父皇若喜歡,以後随時傳喚兒臣來寫就是。”元珩收筆,立刻起身立于一旁,又揖一禮,“兒臣絕不辜負您的信任垂愛,該當盡早熟悉政務為您分憂,懇請父皇允準兒臣上朝聽政。”

魏帝臉上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準了。”

父子二人疏離多年,元珩又沒有政事要奏,閑談幾句後,就由龐玉送出了天安殿。

站在高高的墀台上,他回頭朝後宮的方向望了眼,天安殿不遠處,母妃生前的寝宮安樂殿依舊毓秀矗立。風過之處,周圍檐下的宮燈晃出一片生氣,而安樂殿的院牆像被遺忘的寂土,無聲無息。

龐玉見他駐立已久,上前提醒:“這個時辰,成年皇子不得出入西後宮,殿下恐不能去憑吊甯娘娘了。”

元珩斂起幽深的眸色,不再回望,舉步朝宮門走去。

清風卷起他的袍擺,翻飛在宮牆之下。雁鳴傳來,展翅結隊盤桓在他頭頂,像在瞰賞這座富麗堂皇的孤城。可無論如何留戀,它們都隻是北方的候鳥,終要南歸。

但他,不是候鳥。

夜幕沉下,元珩與許征一前一後策馬離開宮城。今晚的天灰墨連片,越接近王府天越暗沉。

剛行至王府附近坊口,就見自己府上的兩名侍衛提劍跑來,“殿下,那個雜役跑了!”

身後的許征心道不好,一扯缰繩,朝侍衛追趕的方向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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