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那滿是褶皺的臉被一下撐開,手握算盤,珠子撥弄聲聲。
佟九忙着招呼客商、洽談費用,忙得不可開交。此情此景無不在訴說着胡家前所未有的興旺。
朱元乾凝視着不遠處的安康堂,心中五味雜陳。安康堂門前人來人往,生意興隆,而自家的東華堂卻門可羅雀,這巨大的反差讓他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嫉妒和感慨。
還有十日便是保險經營權審批的最後期限,照此下去,朱元乾必輸無疑。
為巴結朝中的魏大人,争奪保險經營權。本對保險經營一竅不通朱元乾撤巨資籌建東華堂,不僅生意每況愈下,如今還成了城中笑柄。
當初章公公承諾的種種好處,如今早已落空,心中不免多了一層埋怨。思及此,他心中的不甘和憤懑更是難以抒解。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對面的安康堂。狗腿子王彪弓着腰,站在他身側,賊眉鼠眼地瞥了眼安康堂,“東家,小的願替您出手教訓胡家那班俺咋,削削他們的銳氣,好替你出這口惡氣。”
朱元乾默許的眼神瞟了眼王彪,轉身,甩袖而去。
王彪一手拿着保單,另一隻手提溜着一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厮,往安康堂大步走去。
一腳踹開大門。
安康堂内,衆人忽聞一聲巨響,皆為之側目。王彪怒氣沖沖,面如雷霆,徑直闖入堂中,舉止粗魯。
一進門,王彪把小厮扔在櫃台前,揚着手裡的保單,一聲大吼,“出來給我賠錢。”
堂内諸客,皆面露驚愕之色,有人掩口低呼,更有人驚魂未定。
唯有堂中夥計們強作鎮定,眼中亦難掩驚懼之色。
楚琰見來人是王彪,低聲吩咐身側的紅燭,“趕緊去縣衙請求齊大人派人過來看看,就是朱元乾的人又來安康堂搗亂……”
紅燭點點頭,提起輕紗羅裙便從後門跑出去。
從經營情況來說,目前安康堂遙遙領先,距離赢得保險經營權就差那麼一步。此時,千萬不能出任何岔子。
楚琰落落大方地走向前,王彪把保單往櫃上一拍,提起小厮說道,“喂,那小子借了老子的銀子不還,還說買了個啥借貸險,趕緊給老子賠錢!”
楚琰拿起保單,跟管家仔細核實後,點頭道,“這份保單的确是從咱安康堂售出,理應賠錢……”
此時,堂内有人認得那小厮,開始指指點點,“那小厮本是烙城出了名的地痞無賴,欠錢從來不還,竟然還有人敢借錢給他?”
“嗨,若不是有胡家保他的借貸風險,誰敢借錢給他……胡家這回隻能認栽咯!”
楚琰聞言,微微轉頭,側目,下意識地抿唇,有些無措,背上沁出冷汗。
不得不承認,她設計的保險條款有一些的漏洞。
現代社會,像這種征信不良的人,根本不可能投保銀錢借貸險。設計險種的時候,她隻考慮的需求,對後台的賠付風險考慮不周。
如若不對買借貸險的客群做還款能力和誠信的評定,大家都買了銀錢借貸險而不還錢,會對胡家産生毀滅性的打擊,甚至于傾家蕩産。
加之現在是保險經營權審批的關鍵時刻,鬧出什麼不好的傳聞,前面一切努力就泡湯了。
可眼下,這個啞巴虧,她不想吃也得吃。
楚琰無奈道,“管家,去取一千兩賠給王彪。”
“什麼一千兩,他欠我的可是一萬兩。”王彪氣焰更盛。
楚琰指着保單解釋道,“保單上明明寫清楚,借款一千兩……”
王彪愈發無理取鬧,佟九上前一拳把他撂倒。
“住手。”一句沉聲的命令,讓堂内瞬間安靜下來。
楚琰回眸,驚喜道,“齊大人,适才王彪前來鬧事,幸蒙您及時降臨,得以安撫衆人,維持秩序。”
楚琰滿心期待的眼神看向齊煊。
“本官已知悉事情原委,現責令安康堂立即歇業整頓。”
齊煊的話如平地驚雷,把楚琰炸的有點發蒙。
距離經營權的評選不足十日,現在歇業整頓,無異于直接判她落敗。這一刻,殚精竭慮地籌謀獲取保險經營權後,大展伸手的楚琰難以置信地看着齊煊。
“齊大人,鬧事的是王彪,為何責令安康堂歇業整頓?安康堂何錯之有?抑或是,齊大人本就有偏袒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