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他們進來吧!”
齊煊話音剛落,楚琰帶着管家穿過狹長的廊道,走進縣衙内堂。
隻見,齊煊端坐于堂前,雙眉如劍,目光炯炯有神,如從前般透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仿若昨夜在胡府門前的那個人,不是他。
楚琰斂了斂心緒,示意師爺把賬冊呈上。齊煊并未擡頭,仔細地查閱賬目。
堂内又恢複平靜,偶爾傳來翻頁的聲音。
“齊大人,我爹什麼時候……”榮銘晟大步進門,見楚琰在,噤了聲。
“胡夫人,又來找齊大人看賬本啦!哎,我年底的分紅沒問題吧!”
榮銘晟對她暗送秋波,楚琰尴尬地朝他回以一笑,“年底分紅,榮老闆那份是最大的。”
齊煊正好擡頭,看見這一幕,眸色微動,“胡夫人……”
楚琰聞聲,看向齊煊,表情肅穆,眸色閃過一絲寒光,“這筆帳是怎麼回事兒?”
齊煊聲威赫赫,讓她心房微顫。楚琰随即上前,走到齊煊身畔,微微垂頭,問道,“齊大人是指?”
齊煊把賬本挪過點,手指賬本,側頭,楚琰近在咫尺。白皙無暇的臉頰,皮膚細膩如瓷。楚琰見他沒反應,回頭看向他,猛然收回視線,往後退了半步。
“這筆賬怎麼回事兒?”齊煊輕咳兩聲,表面雲淡風輕。
楚琰眉心微擰,“這就是榮老闆入股的一筆賬。”
話音剛落,榮銘晟馬上接話,“對,我又投錢進去了。”
“什麼時候的事兒?”齊煊用質問的語氣,足以震懾在場所有人。
榮銘晟輕咽了下,“我信任胡夫人的經營能力,一定能讓我大賺一筆,所以又投錢,又沒有哪條皇法規定我榮銘晟不能追加投資……”
齊煊打斷道,“其他人可以,可你不行。”
榮銘晟一下被激怒,争辯道,“為何不可?第一次投資胡家,還是你讓我……”
“本官說不行就是不行。”齊煊及時打斷了榮銘晟的話,厲聲命令道,“即刻把榮老闆增資的股本退還。”
“我不服,憑什麼!眼看再有兩月,就有分紅了。現在讓我退股,不就白瞎了我投的那些錢。”
“你再投的錢是從哪兒來?”齊煊的話把榮銘晟的氣勢削了一半。
榮銘晟顧左右而言他,楚琰也深覺不妥。
她退後兩步,欠身作揖道,“齊大人,這世上沒有強迫入股,更沒有強迫退股的。”
楚琰眼神灼灼地與齊煊對峙。
“齊大人乃烙城地方官,若用這種非常手段,強買強賣,宣揚出去,恐對齊大人官譽不好。”楚琰一語,激起千層波瀾。
齊煊猛然起身,壓在案上的指節微微泛白,眼中隐隐含怒。
楚琰和他對峙而站,各不相讓。齊煊一言不發,越過楚琰,在她身側經過。楚琰深深地籲了一口氣,看向榮銘晟。
東華堂的竹籬院牆内,熙熙攘攘,繁忙而有序。
東華堂外,車馬喧嚣,人流絡繹不絕。來自四方的客商、工坊主、各地商戶紛紛而至,期待着與楚琰詳談合作之事,或選購收容所内災民制作的精美手工藝品。
楚琰一身碧色素衣,神色從容,言談間自有一股沉穩氣度,令來者無不贊歎。長廊下,楚琰與幾位商賈正洽談合作事宜。她巧妙地将災民所學技能與市場需求相結合,言之有物。商賈們紛紛點頭稱贊,不時低聲議論,顯然對她的遠見卓識心悅誠服。
東華堂内,忙碌而不紊亂。織機聲隐隐,錘擊聲不絕,學堂内外,皆是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針線班、織布班、雕刻技藝班、耕作之法,乃至詩書禮儀,皆有專人講授。陽光透過窗棂灑進教室,映照在災民們每一張專注的臉龐上。
楊琦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來,見楚琰在跟學員們指點工藝,忙把她拉到一邊兒。
楊琦臉上神情頗為饒有興緻,“楚琰,我剛從北方三省進貨回來,猜猜你那老對手怎麼樣了?”
畢竟,她跟朱元乾是老對手了。
還有不到三個月,他們各自的經營情況都要上報朝廷進行評判的。
楚琰不會刻意去打聽,可八卦都自動送上門了,哪有不關心一下競争對手的道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