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是太子？”楚琰一臉錯愕的表情。

月光如銀輝灑落，柳影在夜風中搖曳，夾雜着淡淡的花香。

齊煊伸出右手正要抓住楚琰的小臂，卻被迎面而來的魏舒甯親昵地握住了他遞出的手。楚琰垂眸看向兩人十指緊握，半明半滅的柳影下，看不清神色。

“太子殿下，主宴上怎能缺了您這個角兒，爹爹喚我出來尋您。你倒好，跟楚老闆在外面談公事，把我一人撂哪兒。”魏舒甯嬌嗔道，又瞥了眼對首的楚琰，“有什麼公事大白天不能談，非要烏漆麻黑裡聊。太子殿下倒是落得個勤政愛民、惠澤百姓的好名聲，就不怕連累楚老闆壞了名聲？”

空氣仿佛凝滞了一般，魏舒甯的聲音雖輕，卻如同重錘一般砸在楚琰心頭。魏舒甯的話語中，字字替她着想，卻句句都在擠兌她要遠離太子，宣誓主權。

楚琰不屑與人争風吃醋，面對魏舒甯明裡暗裡的挑釁，她也絕不姑息。

“民婦不擔心敗了名聲，魏小姐倒是擔心起民婦來了。”

對上魏舒甯微黯的眸色，楚琰的表情顯得更為靈動，瞥了眼齊煊，“齊大人，哦不，太子殿下，此等良辰美景，不打擾您跟魏小姐花前月下了，民婦告退。”

楚琰鞠了個禮，轉身離去。齊煊甩開被魏舒甯握住的手，“楚琰，聽我說……”

楚琰的衣袂在夜風中飄蕩，齊煊緊随其後，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庭院的深處，隻留下一片沉寂的夜色。

身子婀娜的黑影閃過魏舒甯身側，身穿胡家奴婢的衣服，看不清模樣，“明日，太子殿下會跟楚老闆下鄉推廣惠民險。他們平素多因惠民險接觸甚多，若小姐您能成為太子的賢内助，太子自是能知道您的好，懸崖勒馬。”

“有勞了，繼續留在她身邊，監視她跟太子的一舉一動。事成之後，我會讓内務府把你爹放出來，官複原職。”魏舒甯話畢，黑影躬身道謝，轉身也沒入了黑夜。

齊煊追出朱漆大門前，挽着了正要上馬車的楚琰，“本官可以解釋。”

“解釋什麼？解釋太子殿下明明已有未婚妻，還來勾搭……”楚琰看着他的眼，欲言又止，抿了抿唇，垂眸平複了心緒，轉身上馬車。

未曾見她這般陰陽怪氣，齊煊也有些無措，“那，你明天還來嗎？”齊煊倒像個犯了錯的孩兒，目送着楚琰的馬車離去。

楚琰推開自己閨房的門兒，大步踏進去，裡面空無一人。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大口喝下，杯子重重砸在桌上，“哼，太子了不起？就能随意玩弄别人情緒麼？”她心緒難平，憤然踱步。

“紅燭？紅燭呢？”

少頃，隻見紅燭匆忙跑進來，慌忙把蠟燭引燃，“少夫人，有何吩咐？”

燭光把漆黑的閨房染上昏黃的顔色，楚琰見紅燭額上滿是汗珠，氣喘籲籲，“夜裡出去了？怎麼出這麼多汗？”楚琰疑惑地問道。

紅燭低着頭，答道：“少夫人，奴婢剛在廚房幫忙煮藥，爐火太旺，所以出了些汗。”

紅燭面色酡紅，額頭上還有幾滴汗珠，像是經曆了一場奔波。她的呼吸還有些急促，胸口微微起伏，低垂的眼睑躲閃着楚琰的目光，“少夫人，明兒還要跟齊大人去一道巡視，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誰要跟他一道去巡視？”楚琰唇角微微下撇，睫毛微微顫動，像是承載着自己内心的波瀾。

紅燭唇瓣微抿，良久，才悠悠開口，“少夫人，世間之情，最是無常。與其執着于不可得之人或事，不如放下這份執念，随緣而行。心若寬，天地亦寬。”

聞言，楚琰怅然若失。

楊琦站在簪花工場的展廳中，臉上挂着期待的表情。

魏舒甯撥開轎簾，一腳跨出轎子，踏在撒滿晨光的青石闆街道。她搖曳身姿，走進了工場。楊琦見她進來，微微福身行禮，“魏小姐，民婦準備好了，快進來瞧瞧這新式樣吧！”

魏舒甯邁着輕盈的步伐走進簪花工場，周圍的随從立刻圍繞在她身邊，仿佛衆星拱月般簇擁着她。她的目光在展廳内掃視了一圈，眼中透出幾分淡漠和輕蔑。

楊琦小心翼翼地捧出一隻精緻的木盒，裡面躺着幾支新設計的簪花，光彩奪目，工藝精湛，溫和地說道：“這幾款簪花是我們工場最新的設計，花瓣采用上好的缂絲，花蕊嵌以珍珠，做工繁複，還請夫人過目。”

魏舒甯微微擡了擡下巴，目光淡淡地掠過楊琦，慵懶地捏起一直簪花，輕輕哼了一聲，語氣中帶着幾分不屑：“這簪花雖說做工尚可，但卻少了些雅緻，未免有些俗氣。如今京都已不再時興這樣的樣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