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初聽完隻是心頭一震,把聽到的那句話反複又在心裡默念了一遍。
王紳走上前,又開口:“謝六哥講究君子之風,春娘畢竟也是我們的師妹,關心師妹是自然之理。”
喬雲空也退後一步,用一種玩味的口氣說:“那倒是我失禮了。”
賀春言覺得她被抓住幹什麼一樣,有些不舒服:“既然不應該跟你們在一起。那我就走了。”
喬雲空卻先離開,走之前連招呼都不打,他如今是做了護衛,自然比其他人身份高些。
王紳剛要開口,就被賀春言一句:“謝六郎怎麼也走了,我還以為他又要講我兩句呢?”
“ 謝師兄也是關心你…”
“對了,師妹,剛剛我看到喬月影和傅兄在那裡說話,看起來有些生氣呢,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王紳意有所指的樣子,讓賀春言有點擔心。喬月影是個李逵西施,若是說錯話被人撞見那可就不好了。
她謝過王紳之後,匆匆而去。
謝景初這邊還在震驚之餘,剛剛喊出來你們在幹什麼的時候已經知道自己不好開口,但沒想到出現這麼一個情況…
賀姑娘不是跟他有情。
卻是跟王紳訂了親。
謝景初推翻了之前的蠢念頭,的确,他怎麼會和姑娘有牽扯,從小到大他就沒跟姑娘有什麼交情。
可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
荷包和金簪,這可不是一般有交情的男女會送的東西。
他是知道自己的,就算再長五十歲,他也不會和訂了親的女子定情,這太有違君子之道。
可賀春言總是特别的,他的感覺不會出錯,謝景初又仔細思索了賀春言的态度,是的,賀姑娘沒什麼特别的樣子,可能本就是落落大方的性格,如此說來隻有一個,他心悅賀姑娘,隻是這份心悅無人知曉。
那隻寓意很好的金簪,隻怕也是他沒送出去的禮物了。
知道了就好,萬萬要斷了這份心思。
此刻已到下午,炎光西墜,微風生涼,謝景初從風裡聞到一股蕭瑟的味道,原來是秋天來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重新變成了那個看起來光風霁月的古闆君子謝景初。
賀春言沿着穿廊去找喬月影,遍尋不到,路過了夫人們正在看戲的台子,本想着避開王夫人,卻被喬夫人叫過去,來來回回的誇了好幾遍,從衣裳到簪子。
“你們是不知道,我們月娘請人去玩,結果那夜裡暴雨,我家二郎生了病,若不是言姐兒的藥貼,隻怕要傷了身子,我們也不是不知禮的人家,随便一頓飯就把人打發了,以後啊我們兩家要常來往,我啊正好多個女兒…”
賀春言聽完覺得喬夫人是在罵人,可怕的是誰呢。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臉色陰沉的王夫人,啧啧啧,王夫人也是碰到對手了。
賀春言趕緊過去行了一禮,就怕她忘記了王夫人挑出她的錯。
王夫人勉強一笑,說了句來了,又長高了以示親昵。
這種被人争奪的感覺真好,若有人能用銀子砸她,那也是極好的。
賀春言見過各位夫人,又走向竹林,影影綽綽間,看到喬月影一抹倩影,站在傅蘊玉旁邊,遠看像兩隻竹子靠在一起。
正想開口說話,被人拉住了胳膊。
“楚楚,你…”
林風緻噓了一聲,拉出她到後面轉彎相互的亭子裡。
“他二人剛才說好,你可莫過去了,你也不怕月娘害羞。”
嗯…這倒是不會的吧,賀春言沒說出這句話,忙問她怎麼在這裡。
隻見林風緻歎口氣,頗有幾分哀怨:“我娘剛讓龐家三公子跟我一起賞畫,但是我嫌煩,一個人尋了個借口,出來透透氣。”
“你不是和喬家二郎在…”
“他啊?你看他那個樣子是出來相看的嗎?你看看我,也是想要去嫁人的?隻不過你們一個個,訂親的訂親親,相看的相看,我娘急瘋了。”
“明明楊夫子說,她那時候十八才出來相看,相看不成,還有别的路可走…”
聽了這一通話,賀春言倒是覺得感同身受,但她又不能到處說自己也是,隻好安慰她說:“緣分未到罷了。”
林風緻搖搖頭,“我哪要的是緣分不過一個活法兒罷了,我今日看到那玄機先生的師侄,隻覺得羨慕,起碼她可以兩條腿出門去。”
說到這裡,賀春言靈機一湧,卻又住嘴,她怕說出玄機先生想找個女弟子的話害了林風緻,猶豫片刻才說:“你若是有心事,不妨找玄機先生解惑。”
林風緻點點頭,被小丫鬟叫去了。
賀春言又碰見了一身神龍衛服飾的喬雲空,他百無聊賴地靠着牆邊偷聽。
“你在這裡偷聽?”賀春言小聲指責。
“不應該嗎?這是我親妹子,找一個男人說話,我若是不看着,我娘會把我腿打斷的,何況話本不是常有嗎?”
…
賀春言承認他有點道理,又遠遠看到衆人朝外院走,想來是宴席散了。
“我走了。你繼續聽吧。”
“别走啊,你今日不覺得謝六郎對你有什麼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