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春言扭頭瞪他一眼,撂下一句”少看點話本吧你。”
喬雲空在原地搖搖頭,“又來一個傻的…”
金梁園的雅集沒過幾日,玄機先生就向皇上說,自己蓋了一座道觀,準備在城外給百姓講經,皇上答應,又親手給道觀題了名字,叫大覺官,取玄機先生能窺天機之意。
中秋節前,又有件大事,原來婁太後過壽誕,皇上加設恩科,無疑對學子來說是件大好事,又多一次機會。
然而這些消息,讀書人早就知道了。
賀春言回家才聽她爹說,老周相在莊子上和朝中幾位文臣常見面,加設恩科的事情早就傳了些出來,要不然十月下旬考試,那些學子怎麼返鄉。
那這麼一來,王紳和謝景初也能考?
賀謙點點頭:“這是自然,陛下特意對王師兄說了,若是他考中,你們就可以正式訂親了…”
………正式訂親,這話無異于晴天霹靂!
與她不同,學子們聽說自然更加高興了。
尤其是謝景初,他當時從金梁園雅集上回家,心情之複雜可想而知,于是更加沉迷苦讀,一日都不能浪費,每日雞鳴就起,在東院背誦書目,半夜三更才睡,真真是寒窗苦讀。
他不敢放松,偶有懈怠,便想起賀春言和王紳訂親之事。
山長看他勤勉,笑稱王紳與謝景初一樣苦學,可是兩人不一樣,王紳可是為了婚姻大事。
謝景初聽到又是一激靈,這兩日他想到這個烏龍,就情不自禁從心裡湧上一句:為什麼是王紳?
轉念又想,當然是王紳,他父母俱在,對他疼愛有加,又是幾代書香之家,他才情出衆,在京城又有才名,又有那樣的品貌,朗朗如日月入懷,京城女子喜歡他的不知多少。
賀姑娘和他結親,是再好不過了,一想到這裡,他就必須拿起書來,不敢再想。
而女學這邊就輕松多了,每日去上課之後便能聽到一大堆八卦。
“陛下昨日盛贊喬二郎呢,說他一身好武藝,人貌相…”
”他的樣子真不像武将,總覺得是個讀書人…”
真的嗎?
賀春言心想,他感覺像個纨绔子弟啊,還讀書人,讀的是話本子吧。
轉頭看到興緻缺缺的喬月影,平常她最喜歡一起說這些。
“你怎麼了,傅蘊玉那天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喬月影搖搖頭不想說話,因為她說不出口。
傅蘊玉有病。
他竟然真的說自己要和喬家軍駐紮烏壘城,學習軍務和兵法。
“你為什麼要去?”
傅蘊玉一個夏天曬的膚色微黑,看到喬月影來找他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我…是為了你。”
“你是不是中邪了?軍中是你去随随便便去的嗎?你手無縛雞之力,被狼咬了都跑不掉,你清醒一點,不要把這些當做兒戲,若是拖累了别人。耽誤軍務,你可知道後果?”
竹林裡縷縷陽光照在傅蘊玉臉上,讓喬月影第一次看清他長什麼樣子。
她一時有些害羞,還有些驚恐,驚恐這人因為她一句戲言毀了前程。
傅蘊玉卻面色堅定,“我這些日子學了兵法和軍務,方知烏壘城之重要,我朝安定全是因為西北穩定,我絕不會拖累喬将軍,說來慚愧,我不會上戰場,你莫要擔心我。”
“再者,你也莫要害怕,去烏壘城是我的決定,是個男兒報效祖國之心,不要将此記挂在心上,若是我出了什麼事,記着那是我自己的決定。”
喬月影聽到隻覺心中震動,好像從沒有好好認識過他一樣。
“我…”
喬月影咬了咬嘴唇,還是說:“你可以給我寫信,就當是報平安好了。”
“好…我會給你寫信的…”
賀春言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感覺這回是傅蘊玉給她下了蠱。
不過一個傅蘊玉,影響的可不隻喬月影一個,還有謝景初。
他們這些讀書的公子,也算是一起長大的,聽說謝景初患上遺忘症,傅蘊玉請王紳作陪,上門去看他。
“謝六郎,你真的隻記得十五歲的事情了,你可還記得我?”
謝景初讀書被人叨擾,已有幾分不快。
“記得,你曾因為王紳的詩寫的好,讓人來評判你二人究竟是誰更有才…”
傅蘊玉一笑,“對,這就是你當年的性格,有話直說,不過我就要去西北了,今日我們可要喝一場送别酒。”
謝景初本想拒絕,但這幾日心中郁悶不暢,也就答應了,王紳也在一旁作陪。
“你們不知道,我從小就覺得要什麼有什麼,可長到如今,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還有就是,想要什麼都要去争取,不管是未來還是姑娘,與其後悔半生不如拼一場,人生才算盡醒。”
謝景初聽到姑娘這個詞罵他粗魯,但又覺得這話打醒了他。
“你們切記,切莫後悔,我師傅就是這樣,與心愛的人錯過了一輩子,這做人就是要知道自己要什麼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