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熒惑回到旅館的第一件事,便是把一股油煙和孜然味的衣服脫了。
他收拾出洗漱用品和睡衣,正要進浴室,發現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個不停。
通話界面的備注是“陰暗小子”,謝熒惑遲疑兩秒,還是接起電話。
“我沒照顧好你的兒媳。”徐潛毫無鋪墊地開口,“抱歉。”
“沒事啦,本來就是我麻煩你的,而且聞禮确實讓人比較頭疼。”謝熒惑邊說邊走,扯掉了充電器。
手機彈出低電量提醒,謝熒惑看看浴球,再看看插頭,馬上有了抉擇:“徐總,我先去洗個澡,等會兒聊。”
“去吧。”
徐潛的話并未完,他接着說:“然後你就會在第二天告訴我,你昨天洗完澡忘記找我,直接睡了。”
“真可惡,被你說中了。”謝熒惑笑道,“那你别挂電話,等我洗完。”
“嗯。”徐潛應下,将免提打開。
即使已經把音量調到極限,從那邊傳過來的聲音并不響。悶悶的,有些失真,如同隔着一扇窗戶,在昏暗的室内聽午後落下的一場小雨。
徐潛閉上眼,雨天那種潮濕的氣息不知為何越來越明顯。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仿佛在漫天的水汽裡抵着誰的鼻尖,被對方清淺到近乎沒有的呼吸勾着走。
不能再想了。
徐潛有些狼狽地中斷思緒,捕捉到電話裡走動的腳步聲,問道:“你好了?”
“沒有,吹個頭發,你繼續等着。”
話落,果然響起“呼啦呼啦”的吹風機聲音。
這聲源近得過分,徐潛會心一笑,原來是在給他“吹頭發”。
剛才他拆了謝熒惑的借口,按謝熒惑的脾氣,他确實該等“吹頭發”這一遭。
大概過了十分鐘,謝熒惑怕把手機吹壞,關了吹風機。
他還什麼都沒說,徐潛已經回答:“我還在。”
這是在急什麼?謝熒惑十分不解,徐潛今晚的焦灼肉眼可見。
“聞禮是把你怎麼了嗎?”謝熒惑躺上床,翹起腿,“你很不對勁。”
徐潛:“他讓我感到恐懼。”
“嗯??”
謝熒惑不由得睜大眼睛,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讓徐潛感到恐懼的人?
而且這個世界上居然會有對聞禮感到恐懼的人?
“不可思議。”謝熒惑隻能做出如此評價,再好奇地問,“為什麼?”
“他是一個行事毫無邏輯可循的人,我很難不懷疑他的大腦是光滑平整的。但他所犯下的蠢事往往不會影響别人對他的好感,也不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因此我非常恐懼他這種運氣不錯的愚笨之人。”
謝熒惑:“……”
哪個正常人會把這種情緒歸為“恐懼”啊?鄙視之情都要溢出來了好不?
好吧,這是徐潛。
謝熒惑妥協,蓋好被子,說:“你還有什麼要說的?男人就是要快,速度說完,我想睡覺了。”
徐潛:“在你的計劃裡,你會什麼時候結婚?”
話題跳這麼快……結婚???
謝熒惑皺眉,徐潛這是不裝了,要露出狼尾巴了?
“你的問題很有水準。”謝熒惑将最後三個字咬得很重,一本正經地告訴他,“首先,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樣事事有計劃;其次,你不是我爸媽,婚姻這事不該你問;最後,就算你是我爸媽,你也管不了我結婚的事。”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