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最後定格的畫面，卻是無數過往裡再普通不過的一個夜晚。

他練完劍後照常貓在江南行的屋子裡翻書，随手從旁邊拿起一本，卻是那本翻斷了的宗規。

趙璟盯着發毛卷邊的紙頁，輕輕地撫過，忍不住擡頭問不遠處曬月亮的人：“師尊，你怎麼宗規都看了這麼多遍？”

“嗯，因為很無聊。你來了我就不用看書了。”

說這話時他躺在長椅上望着白玉盤，長發如水般落在肩頭，眼睛裡并沒有什麼内容，映着緩緩旋轉的漫天星辰。

這樣一個人，其實很難說他真正喜歡什麼，讨厭什麼，因為笑意總過于耀眼，好似什麼都可以逢場作戲。

但此刻，那一絲寂寞格外真實。

或許就是那一天。趙璟開始覺得，也許離不開現在的生活的人，不止他一個。

……

趙璟模模糊糊地感覺自己要醒了。

一雙手捋開他的額發，滾燙的額頭暴露在微涼的空氣中。

絮語響在耳邊，似乎有兩個人正蹲下來湊近了說話。

“你知道他這是怎麼回事麼？這都三天了怎麼還沒醒，會不會對身體有什麼損害啊？”

“不知道。”

趙璟吸了口氣，猝然睜開雙眼。

第一感受就是境界往前竄了一小截，已經重回靈氣流失前的築基圓滿，離預備結丹隻有幾步之遙。

趙璟不可置信地觀照幾遍經脈。他也沒幹什麼啊？

趙璟這才細細打量眼前的一切，還是那片林地，隻是陣法的痕迹、領域的痕迹都已消失，他靠在一塊石頭上，闊别數日的燕流雲和蘭淩枝半蹲在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

“你們……”

“我們都看到了求救信号，但找過去隻看見張華黎一個人。蘭淩枝注意到地面上有劍痕，順着找到這裡，發現你正在突破境界，我們就順手給你護法了。”燕流雲一口氣交代完前因後果，伸手把趙璟拉了起來。

趙璟見兩人身上精光閃爍，而自己渾身通暢毫無不适，顯然是花了細緻心思護法，歉然道：“原來如此，真是多謝你們了。”

燕流雲見他周身靈氣充盈，雖未一舉結丹，但也是不小長進，心下先松了七八分，直言道：“我們剛來就見你人事不省地倒在這，若不是有靈氣波動，還以為——”

蘭淩枝：“閉嘴。”

燕流雲：“不吉利是吧？行行行，我保持沉默。”

看着他倆嘚吧嘚吧，趙璟忽然想起來，天門選武向來是宜早不宜遲，如此三日過去，怕是大部分人都已經上了山，快些的已經選到了本命武器。

其他人都在山石前探查蹤迹，隻有燕流雲和蘭淩枝找到了他，還為此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趙璟心情複雜地一抹臉：“事不宜遲，我們走吧。”

蘭淩枝道：“你要不要再休息一會？”

趙璟搖頭：“不必，不能再耽誤你們選武器了。”

“沒事兒，以我們仨的能力，應該是武器選我們，說不定還能排個隊什麼的。”燕流雲自信滿滿地一叉腰，忽而想起來什麼，擡手左一個右一個攬住兩人的肩膀，“趕時間，那我們就飛過去！”

趙璟腦子剛清醒過來，此刻又糊塗了：“什麼，怎麼就飛了？”

沒記錯的話，靈氣化翼不是元嬰才能掌握的技能嗎？

蘭淩枝看了看地面，在心底估算了一番，冷靜地發問：“如果摔下去怎麼辦？”

燕流雲：“唔，那我就賠錢？來不及了朋友們，再不進去門都要關了，盡量抓穩點！”

一陣狂風拔地而起，七零八落地把少年們卷走，咣當一聲巨響，扔到了七寶聚頂的天門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