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以外面三人聽不懂的語言催促道:“這一屆可就剩這幾個了,依我看能力都不錯,可以一問。你們的屬性不是有相稱的嗎?”
一柄光澤如玉的品月藍長劍搖搖劍柄,道:“這幾個娃娃命格不好,若這一趟出山,不知能否完璧而歸。”
其他方才還嚷嚷着“都沒有幾個劍修”的諸劍,此時都一言不發。
趙璟耐心地站在原處等待許久,劍池内始終靜悄悄的,沒有再發出聲音,也明白大緻是沒希望了,不免有些失望。
他心裡其實有些勃而不發的執念。本命武器,不僅要最适合的,還要最好的。這一路以來都是依靠師父保護,他不能一直立不起來。
雖然頗有些遺憾止步于此,但再下山重新尋覓也并非壞事,趙璟俯身一禮,向方才出聲的盾前輩告别:“既然……”
恰在此時,忽而有道聲音傳來:“你叫什麼名字?”
趙璟精神為之大振,迅速回答了:“晚輩名為趙璟。”
“哪個字?”
“玉之光彩的璟。”
“你并不像玉,倒像一塊頑石。”那聲音隐隐帶着古直悲涼,“玉也并非是什麼好物。溫潤有方,其質易碎。”
劍池門前的一道透明隔膜消失了,【且慢】驚訝不已,招呼趙璟:“進來吧孩子。”
趙璟一愣:“不需要三問嗎?”
“第三個問題,你已向我證明過了。”
水底黑金色的光芒如漆彩般流動起來,仿佛一座埋藏已久的墳墓從水中升起,蕩開腐朽而古樸的氣息。
一道黑日般的光暈淬水而出,暈輪發白,中心幽深如瞳。
其餘名劍皆是震顫莫名,生發出或嘹亮或低沉的劍鳴,宛如百鳥朝鳳。
黑日的中心是一柄漆黑古樸的長劍。
趙璟的眼瞳中倒映着那暗金镂刻的劍身,如落日熔金般璀璨。
它什麼都沒說,但一道莫名的聲音告訴他,這把劍,就是——【破萬法】。
他下意識走近了一步,又一步,再一步,直到那日暈般的光輝将他完全籠罩,漆黑的劍刃觸手可及。
這柄劍也就任由他觸碰,悍厲的外觀下,卻是觸手溫涼。
真真是一把好劍。和他之前想象的流光溢彩半分也不一樣,但從看到的第一眼起,他的心髒就蓦然加速跳動,油然而生一股親切感。
天門山上異象驟生。鳳凰來儀,嘉禾合穗,雲彩宛如起伏連綿的稻海。
【且慢】眼看着這一人一劍頗有一眼萬年惺惺相惜的架勢,趕緊招呼道:“先别幹看着,進過劍池的都要過來留個手印。”
趙璟依言乖乖走過去,頗有些依依不舍,雖然這劍前輩還未明示什麼,但他已經恨不得想找個麻袋套起來就跑了。
他依照這面大盾的指示,在池邊的一面水鏡上伸手一按。一行字迹也随之浮現:
劍破萬法,以行天道。
盾“嚯”了一聲,顯然對這個結果很是意外。
趙璟修仙數年,對這種玄乎的谶言早已習慣,看不懂就不看,唰的一下轉頭,眼睛亮晶晶的就盯住了【破萬法】。
【破萬法】淡淡道:“跟我來。”
……
逍遙峰内,鎏花窗前,江南行展開一卷書,幾案上的珠玉擺件微微搖動。
他伸手拂開那淺綠清透的珠簾,另一隻手緊了緊,最終還是認命般放下書,好沒興趣地重重合上。
“你已經茶飯不思好幾日了,如今登天門即将結束,怎麼還更緊張了?”
“師兄說的什麼話,合道期本就不用吃茶飯。”江南行托着下颌盯着遠方的天空,憋了一天的氣終于歎出來了,“這是第一次沒有我在,那些妖魔鬼怪定是要去搗亂的。”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領域随手送出去,然後叫我來保護你?怎麼打的這麼好的算盤。”林峰主走到他身邊,也背着手眺望遠處絢爛無比的異象,無奈道,“這些事你打算和趙璟說嗎?”
“我瘋了才和他講。”江南行幽幽道。反正築基期的小崽子也都不知道領域是什麼東西,在他們眼中就是一道劍氣而已。
再者說,要是叫人知道了,怕不是得一邊大為臉紅一邊亦步亦趨地緊黏。
林峰主不大懂他這種莫名的幽怨從何而來,但識趣地選擇了不問,随手拍拍江南行的後腦勺:“好了,别擔心了,你從前不在,他一個人不也好好的,這次也定能一切順利。”
隻有在這唯一的師兄面前,江南行才會顯出幾分小師弟的任性,他冷哼一聲,道:“我不擔心。他可有主意得很,什麼都敢想。”
“好,不擔心就好。”林峰主笑吟吟道,“那别在這窗前望着了,這本書都看幾天了,第一頁看完沒有?”
江南行裝沒聽見。
雖然小徒弟不愛說話,人在這也不見得熱鬧幾分,但……
還是有些想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