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琳并不知道,看到安然無恙甚至充滿健康活力的自己後,無辜的伊文娜能否逐漸走出PTSD的陰影。但至少伊文娜的父親堅信,一切都會好起來。
而在這樣的機緣巧合中,克拉克得到了一份保送聯邦調查局學院的承諾,當然,他得先完成大學學業并且修滿制定課程的學分。
他連日的陰霾一掃而空,當宴會結束衆人離去時,他再也按捺不住激動抱起艾德琳轉了一個圈。剛想要說什麼,又在羅西探員略帶指責的眼神中放下了哭笑不得的艾德琳。
克拉克指着自己的眼鏡框,“别擔心羅西先生,我的視力很好,這個隻是裝飾品。還有,你得相信你寶貝女兒挑選朋友的眼光。”
這天晚上,在酒店的套房裡,艾德琳同羅西談論了很久。她沒有向羅西隐瞞萊拉的異常,她說,“雖然我不會承認,但是你也看出來克拉克的不同,我想,對于我身邊的,被我嚴密保護着的那幾位,你都能猜到。羅西,這段時間,克拉克很低落。我們一直活在僞裝中,一直在模仿另一個自己以此試圖獲得盡可能多的安全感。但我們始終無法自欺欺人,所以我們緊緊地聚在一塊兒,在彼此需要的時候互相慰藉。羅西,我可以忍受這一切,但是——萊拉該怎麼辦?”
萊拉在還沒有對這個世界産生任何正确認知,甚至壓根不認識這個世界的時候,就被蠻橫地改造,毫無選擇地進入了絕大多數的對立面。
羅西解決過很多複雜的案件,他用文字剖析一個又一個複雜的靈魂,但對于這件事情,他沒有答案。
他抽完了一支雪茄,想要再點燃一支的時候,被艾德琳以“傷身”為由陌生了。
忽然,他笑了。
他說,“艾德琳,你要相信你自己,萊拉會在你的影響下長大的,她不缺乏愛,她也不會害怕孤獨。”
“我隻是不想讓她受到傷害。”艾德琳看向羅西。
“從出生的那一刻,這就無法避免。”羅西看向艾德琳。
***
艾德琳數了數,她在A國的時間算不上長,卻讀了三個高中。可除了參加過一次學術十項全能比賽外,她幾乎沒有參與過任何學校裡的活動,尤其是對于正常高中生來說,非常重要的舞會。
她有些緊張,或者說,她很不适應。
她不是第一次穿禮服,在華國的時候她甚至帶着彼得參加過公開活動。但是,在這裡,她是脫節的,她是格格不入的。
墨菲最終還是冒着被笑話一輩子的風險,帶着自己的妹妹瑪麗安出現在畢業舞會上。
彼得則是盯着瑪麗安要殺死自己的目光,機械地挽着艾德琳的胳膊,他說,“好難啊,艾德琳,瑪麗安會不會生氣。她如果生氣了,又回了芝加哥,我同她道歉豈不是也要去芝加哥?”
“為什麼不發信息道歉,還有,那個是麗茲嗎?”艾德琳索性拉着蔫蔫的彼得坐在一邊的凳子上,她指着奈德身邊的女孩問。
麗茲是彼得的前女友,但是,她一年多前就轉學了。彼得同舞池裡的奈德招了招手,“你認錯了,那是奈德的女朋友——你不會認為我和奈德喜歡同樣的女孩吧。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雖然我們都要去MIT,并且念同一個專業,可能住同一個宿舍。但是——不對,我們好像也喜歡很多同樣的東西,樂高啊、遊戲、電影啊——艾德琳,你說奈德也會喜歡瑪麗安嗎?”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的彼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說了什麼?我剛剛說了什麼?”
好像感情的來來去去,都是如煙一般難以捉摸。
艾德琳看着同樣沒有給自己好臉色的瑪麗安,她仔細想想,似乎瑪麗安可以有很多個理由來生自己的氣。但是這個總是臭臉的瑪麗安,從來沒說過一句她的不是。或許,臭臉就是瑪麗安最大尺度的抗議了。
想到這裡,艾德琳決定當一個好人。她告訴彼得,“你看過瑪麗安的比賽嗎?她喜歡主動出擊。所以,你得比她更主動。”
她拉起彼得,把他帶到舞池中間,用他換回了墨菲。
她把屬于青少年的歡愉留給了青少年們,她穿着一條紅色的裙子,走在夏夜微風中的紐約。
走到一處花園時,她看到了一叢無盡夏。
今夜,她已經可以做出選擇,她選擇被擁在愛人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