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為什麼要殺人?
此疑困擾了人間上千年,而與衆魔也打了快五千年交道的天元仙尊,曾給出過一個答案。
無非兩種——
一是饑餓。正如人要食五谷雜糧,魔物也以人體内的靈氣為食,過于饑餓的,還會啃食人的筋骨與血肉,似乎對它們來說這本身就是美味的佳肴;
二則是興趣。越低等級的魔物越有進食的欲望,而更為高等級的天、地級魔物則不怎麼需要啖食人的氣血或骨肉,于它們而言,殺戮更多隻是本能與樂趣。
正因為如此,才會有将自己大名寫在每次魔殺現場的地級魔。
可是,若詭音如傳聞中所說那樣敏感謹慎,是那種遇見危機會優先遁形躲避的個性,又怎會如此張揚地留下字迹、昭告天下?
……
在姜小滿躊躇莫展之際,耳邊忽然傳來幾聲疲憊又憔悴的咳嗽聲,将她的思緒拉回眼前。
此時,左院的東廂房中。
眼前卧在床中的女人面色蒼白如紙,雙目緊閉,額上滲出涔涔細汗。
而她終于發出的幾聲咳嗽,雖然微弱,也牽動着周圍一直靜靜守候着的衆人的心弦,丫鬟們臉上不約而同地轉憂為喜。
姜小滿看在眼裡,也是長舒一口氣,看來不枉淩司辰借施針悄悄給她注入靈氣。仙家的靈氣雖說不能包治百病,暫時的強身健體還是沒問題的。
淩司辰見床上之人好轉,緊繃的面色也終于弛緩,恢複了以往的輕松神色。他站起身來,旁邊的丫鬟則快速上前,俯身床畔,用手中的沾着熱水的棉布替岑秋擦去額上的汗珠。
“走吧。”淩司辰收好行醫囊,向姜小滿使了個眼色,又将放在腳邊的寒星劍拾起挎在身後。
幸而他出門時用細布将劍纏繞幾圈,現在看起來倒有幾分像郎中用的針灸桶,不然鐵定有人疑惑為何行醫還要帶上兵刃。
剛開門而出,便逢岑蘭帶着桃紅迎面而來,料是已在門外等候多時。
“我姐姐,她還好嗎?”
岑蘭的臉上寫滿憂心忡忡。
姜小滿走過去,悄悄挽住她的手,又輕輕拍了拍她的肩。早前岑蘭受的驚駭也不小,自己能做的,也僅是以此微末之舉給她些許慰藉。
淩司辰則謹慎地打量了岑蘭一眼,才緩緩開口道:“你姐姐隻是一時驚吓過度,好生休息調養便可無恙。”
姜小滿捕捉到他的神情,不免皺了皺眉。
事到如今,他難道還在懷疑岑蘭?
岑蘭聽完後,面色逐漸舒緩,姜小滿也感覺到她緊繃的身子終是松弛了一些。
她點了點頭道:“多謝神醫。”
淩司辰微微一笑,算是回禮,卻緊接着轉了話題。
“不過,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岑二姑娘可否賜教。”
“神醫請講。”
淩司辰從袖中摸出一隻镯子,姜小滿眼尖,一眼便認出那是昨夜帶回來那包裹裡的物品。
“二姑娘可認得此物?”
岑蘭接過後,仔細看了看,又拿給身後的桃紅瞧了瞧,兩人交流了一番後,終于有了答案:
“這像是杏兒的東西。”
淩司辰擡眉:“确定嗎?”
岑蘭點點頭,“她鮮少戴這些首飾,但曾經托我典當過一隻镯子,與這隻頗為相似,應是一對。”
姜小滿聽完有些吃驚,淩司辰也微微蹙眉,岑遠大晚上鬼鬼祟祟埋藏的東西竟是杏兒的随身之物?
岑蘭擡起頭,神色困惑,“神醫是在何處拾得此物?”
淩司辰即答:“在你姐夫的衣兜裡。”
姜小滿瞄了他一眼,好哇,說起謊來面不改色,可是比她厲害多了。
岑蘭聞言不語,面上卻沒有太大波動,仿佛在意料之中。
淩司辰笑道:“二姑娘似乎并不覺得奇怪。”
岑蘭張了張嘴,話至唇邊,卻又咽了回去。
淩司辰見她不言,也不追問,便換了個問題:“還有一事。聽聞張仲出事的前日,二姑娘曾出過山莊,深夜才歸。我有些好奇,敢問出行所為何事?”
“喂,差不多得了……”見他還在繼續試探,姜小滿趕緊制止道。一是他倆扮的是醫師主仆而非衙門探子,二是岑蘭的面色越來越難看,連她的丫鬟桃紅都面帶不悅,這顯然不是她們想回答的問題。
淩司辰見岑蘭未作回應,遂一笑化解僵局。
“我随口一問罷了,二姑娘毋需放心上。”言罷,微微點頭施禮便辭别而去。
姜小滿也趕緊向岑蘭道了别,跟了上去。
卻沒想他倆剛走幾步便被岑蘭從身後叫住。
“神醫且留步。”
二人停下腳步,同時轉過身。
岑蘭神色稍顯遲疑,視線躲閃一陣後才堅定下來。
“其實我也有一事……關于杏兒。神醫能否移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