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黑暗的地下研究所,燕涼回憶起在監控室看到的那幾間頗有怪異的房間。
安可兒将它們擺在明面上,算不得是什麼重要機密,但能被她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也不容忽視。燕涼在走廊思索中思索了大概十幾秒,忽的蹲下身,掌心貼在了地面。
太安靜了。
照理說夜晚該屬于喪屍最躁動的時候。
蔣桐那邊出事了麼……
燕涼抽出聖劍,決定再去一趟安可兒的辦公室,先前的倉促遺漏了不少東西,而且若安可兒真要對蔣桐他們下手的話,很大可能是在幕後操控一切,不會當面暴露自己。
辦公室或許會作為她一個藏身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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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目是一片紅色。
腥臭早已麻木了鼻腔,蔣桐伸手想去拽開身邊的人免于屍口,但随後她手中卻落了一截輕飄飄的斷肢。
……還活着多少人?
蔣桐抹了把臉上的血,入目僅有零星幾個身影站立,她看到了方琴汝,這位在遊戲剛開始優雅從容的市長夫人此時渾身浴血,她的半邊身體都被咬傷了,反複的病毒滲入加速了她身體的異變,讓她連站立都艱難。
蔣桐還看見了項知河,他周身萦繞着詭異的黑霧,是什麼模樣并不真切。
……就這樣死在這裡嗎?
腹部突如其來一陣劇痛,蔣桐精疲力盡地閉上眼——一刹之際,濃重的黑霧充斥了整個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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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
開門聲微不可察,但喪屍的感知力遠超常人,安可兒狀若溫柔地安撫着突然躁動的喪屍,眼中卻一片冰冷漠然——像是神注視自己微不足道的造物,哪怕一點憐憫都是莫大的施舍。
她随意掃了一眼漆黑一片的監視畫面,揮開喪屍向外走去。她所處的是一個隐秘的密室,推門而出便能站在實驗室内的一處高台上。
安可兒俯瞰下方,意料之中,是那個不省心的高中生。對方也發現了她,冷然的目光掃了過來。
安可兒笑起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是因為我催化了你們口中的喪屍,還是因為我傷害了你家少校?”
燕涼沒回答她的問題,他保持着一種微妙的平靜審視着這副本的最大boss,先前丢下的疑惑又重新浮上心頭:這究竟是個被設定好數據的npc,還是個真實的人?
“你覺得喪屍算是你偉大的實驗成果嗎?”燕涼反問道,“比起進化,你不覺得他們更像是退化?失去了思考能力,就算能夠永生也沒什麼意義,你看他們除了想吃人還能幹什麼事?能為你幹什麼事?他們連畜生都不如,起碼畜生不會破壞環境。”
他聳肩:“當然,如果你隻是單純享受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我也無話可說。”
安可兒嘴角拉平,因他的問題覺得不悅,“若非你們阻擾,我的實驗又怎麼會止步不前。”
燕涼擺出一副真誠的模樣:“我覺得你與其去開發活死人的智慧,不如去研究研究烏龜怎麼長壽的,或者恐龍為什麼那麼強壯……”
“閉嘴!”
安可兒的暴怒隻在一瞬間,轉眼她又恢複了那副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模樣,譏諷道:“你又懂什麼?如果你是為了那個醜八怪來質問我,我想你該知道他已經死了……而我,能讓他複活。”
“你舍得他死去嗎,就算他成為一具神智全無的活死人,也好過成為一具腐爛的屍體。”
燕涼一頓,笑道:“你都說他是醜八怪了,我又怎麼會喜歡他?但少校是個很好的人,他與我有同樣的目标……我們隻想能結束這場災難。”
“災難嗎?”安可兒輕歎,“你們真是可憐,尤其是少校,他不僅誤解了我,還對你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有了可悲的感情。”
燕涼不置可否,他提起劍,“我們之間怎麼樣,你大概永遠不會有機會知道了。”
安可兒眯起眼:“你覺得你拿着把廢鐵能殺掉我?”
“當然不是。”燕涼從系統背包裡抽出張類似于草稿紙的東西,他看着安可兒驟變的臉色道,“祝你好運。”
【受詛咒的畫稿】
介紹:未曾想過那一離去竟是永别。
品級:A
用途:将指定人困在畫中世界,畫中人除非找到方法,否則将被永遠困在畫中。(使用次數剩餘:0)
燕涼端詳了一會背包中變成灰色的道具,低喃道,“A級道具居然用這麼快。”
在工廠的時候他在那隻蜥蜴似的變異體身上用了一張,如今安可兒身上用了一張,他渾身上下就沒剩什麼東西了,連積分也少得可憐。
燕涼向安可兒出來的平台上走去,他推開又一扇門,一隻漫無目的遊蕩的喪屍撞入他眼底。
聞到活人的氣味,喪屍猛地撲了上來,但他的動作比燕涼在外面見到的那些都更加遲緩,中途甚至有幾次莫名的停頓。
燕涼稍作猶豫,他沒有直接解決這隻喪屍,而是先用劍把他釘在了牆上,随後打量起這一處窄小的空間。
此處大概隻有五六平方米,天花闆很低,雖四周空曠,燕涼卻能感受到明顯的壓迫感。
他擡眼,牆壁上嵌入的大屏幕顯示出一片逐漸稀薄的黑霧,幾秒後,畫面清晰起來。
鮮血鋪滿的房間格外有沖擊力,燕涼擰眉,心裡不好的預感升起,他走近屏幕,看見屍體中間僅有一個人站立——那人似有所覺地看向監控攝像頭,與他隔空對視。
是項知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