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東流莫名打了個寒噤,他回頭和燕涼勾肩搭背,小聲嘀咕道:“這美人不太好惹呀。”
燕涼避開他的動作,“昨日芳菲閣的事還未和殿下說明,殿下不想聽了嗎?”
談到正事,皇甫東流一下子正經起來:“我自然是想聽的,那憐衣怎麼和火災扯上關系的?我記得你從不流連此等煙花之地……又怎麼知道那憐衣的?”
燕涼:“我在何大人的府上撿到了一支簪子,薛暝說那簪子是憐衣的。”
“你何時和薛暝關系這麼好了?”皇甫東流猛地盯住他,懷疑的神情不似作僞,“他又怎麼會認得憐衣的簪子?他一個閹人,還能去逛花樓?”
燕涼觀他反應,應确實不知道薛暝和憐衣之間有什麼關系,“昨日何大人家中走水之事殿下該已經知道了,大理寺和鎮妖司都去走了一趟,我覺得那火災蹊跷,回頭去探查了番,便撿到了那簪子。”
“後來我帶着簪子回去,剛好撞上了薛暝,他便直言這簪子是來自憐衣,并同我說殿下您與憐衣的關系匪淺,讓我多注意殿下您。我昨晚也是後知後覺,沒來得及和您解釋。”
“呵。”皇甫東流冷笑,“他難不成還想嫁禍于我?我看他和憐衣的關系怕才是真的三言兩語糾纏不清。”
燕涼繼續道:“後來我見憐衣,她和我講了一個故事。”
“她跟我講了一個故事,一個關于阮娘的故事。”
皇甫東流倏然怔住,瞪大眼睛看他,嘴中下意識喃喃:“……阮娘?”
燕涼:“對,阮娘。”
這個輪回還什麼都沒有開始,其實上個輪回也他們也了解的不多。但留給燕涼的時間不多了,他沒法穩打穩紮,隻能直接賭,賭自己的身份與皇甫東流的關系匪淺,賭這阮娘便是憐衣死去的友人。
曾在茶樓中,皇甫東流對一件“當年的事”諱莫如深。可對方作為皇子,能讓他心生忌憚的多半是宮闱之事。阮娘既是後妃,又與皇帝的邪術有牽扯,很可能就是皇甫東流口中的禁談。
而現下皇甫東流的反應,證實了他的猜測沒有錯。
除去他們四人,周遭無人。
燕涼輕聲道:“阮娘本是帝王後妃,甚至在年少定情,可後來歲月蹉跎,幾番波折才終有相見相許。但這相許是有代價的,帝王癡迷長生之術,甚至得一秘術,要取至親性命才得以成就。而阮娘無依無靠,若她所生的孩子,就算死了,也沒人知道。就連阮娘這個人,死了便也是無聲無息的。”
“殿下,阮娘和她的孩子真的是死的無聲無息嗎?”
宮道漫長,灌滿的烈風将他的聲音模糊了幾分,姜華庭眯起眼睛看向灰蒙蒙的天,好一會兒,再看向燕涼的時候,他才恍惚想起這小孩好像還沒成年。
皇甫東流一激靈反應過來,他按住燕涼的肩膀低吼:“你不要命了,在皇宮說這種事?!”
燕涼平靜地與他對望:“您說的,陛下今日不在宮内。”
皇甫東流失了魂一樣:“不隻是他……不隻是他……”
他重複了好幾遍。
燕涼步步緊逼:“阮娘姓林對嗎,殿下?就是你上次準備和我說,卻又閉口不言的那位。”
皇甫東流沉下心,沖他搖頭:“燕涼——這件事我們不能在這說。”
他沒有怪罪他,單單是擰眉道:“為什麼你會認為火災的事和她有關?”
因為上次輪回最後一場火災發生在皇宮,副本便被重啟了。這很難讓燕涼不多想,縱火者是否和皇宮有什麼聯系。
但火災現在還沒有發生,燕涼不能這麼說,念及自己剛剛無禮,故作低眉順眼道:“殿下也知道我是純陽之體,對妖邪之氣很敏銳,我在火災現場感應到一種氣息,和我在皇宮感應的一絲氣息似乎同出一脈。”
“而憐衣既和火災有牽連,又和我提及了阮娘,便讓我聯系到二者是否也有關系……”
皇甫東流:“這麼看來,薛暝、憐衣還有她之間定有什麼牽連。”
兩人邊走邊分析着,藤原雪代用隻有她和姜華庭能聽到的聲音道:“他掌握的消息可比我們以為的要多得多呢。”
姜華庭:“你覺得他全都說出來了嗎?”
藤原雪代彎了彎眼尾,意味深長道:“全說了又如何,隐瞞了又如何。起碼現在,大家是友非敵不是嗎?”
姜華庭輕笑:“藤原小姐說的是。”
恰在此刻,皇甫東流道:“燕司郎是準備去哪?”
燕涼:“妖物氣息向北,但具體是何地我也不清楚。”
皇甫東流像是下了什麼決心道:“不如跟我去一個地方?”
燕涼看他一眼,點頭。
路上有行色匆匆的宮人,見他們便低眉叩首,膝蓋磕在地上都是無聲無息的,四人中無一人給他們投以視線,僅有其中的一位淡淡遺落了一句:“免禮罷。”
皇甫東流心中記挂着事,也不在意燕涼這一逾矩的舉動,他道:
“去年,九弟才三歲,他的母妃宛嫔素來不得聖寵,因為一次犯事被打入冷宮,宛嫔曾與我母妃交好,于情于理,我都該多照拂照拂九弟。”
“九弟尚才三歲,正是愛玩的年紀,一次他說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土地,便拉着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