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惡人格上次講述的經曆,那也是适合在家的一天,對方等到了天亮才得以松口氣。
現在,離天亮還有最少一個小時。
若是那幫鬼影再來一次,他能抵擋,怕就怕在它們一次比一次更強,亦或是招來更為難纏的鬼怪。
在家在家……他得找到個公寓進去。
他從四樓的房間挨個試過來,沒有一間房能打的開,打不開的另一種可能……這些房間是假的。
隻剩下五樓的房間沒試過了。
燕涼身體恢複完全了,精神上的疲憊卻愈發明顯,他呼出的氣息夾雜着沉重的熱意,視網膜中的一切覆蓋上重影。
咔哒。
齒輪的轉動驚醒了他渾噩的意識,門上是504的數字标識,燕涼恍然記起這間房他還沒來得及打開過。
踏入室内,将門外的黑暗隔絕在外。
燕涼舉起光球,發現這間房出乎意料的幹淨。
該有的家具都有,隻是蓋上了白布,昭示着主人的離去已久。
地闆除了層厚厚的灰,沒有别的污漬。離燕涼最近的鞋架上還規規矩矩地擺了雙拖鞋,款式簡單,和他現實世界家中的那雙很像。
燕涼掀開沙發上的白布,底下是這個年代少見的真皮沙發,幹幹淨淨的,坐上去十分柔軟。
神經一下子松懈下來,燕涼一時說不上什麼感覺,他的刀擱置在茶幾上,他的身體蜷縮在沙發上,眼皮虛虛合上。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了腳步聲,緊接着是一段對話:
【他這次打你哪兒了?】
窸窸窣窣的,像是布料在摩擦。
【我會帶你離開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聲音又道:
【你跟我走好不好?】
這次終于不是他唱獨角戲,另一個人的嗓音有些粗啞,許是聲帶受過什麼損傷,吐露的字句如同錄音機裡放入老化的磁帶。
【燕涼,我也想跟你走。】
燕涼猛地坐起身。
自東方升起的光亮漸漸彌漫至整個天空,窗簾緊緊拉着,朦朦胧胧的暗光為室内的所有鍍上一層不甚清晰的線條。
燕涼下地的腿有些軟,他餓的時間長了,體力跟不上消耗,走路都打上擺子。
在沙發上擺正坐姿後,燕涼後知後覺地思考一個問題,他打不開其他門也不一定是因為那些是假的,而是所謂“在家”要是确切的“家”,屬于自己的“家”。
他敲了303的門沒得到回應,所以第一反應排除了,沒用鑰匙進去,後來被鬼影逼到四樓開鎖失敗後,還以為除了熬到天亮沒什麼活路。
……這個地方他曾住過嗎?
王豔芳說過504的住戶沒住多久。
如果是進副本完成任務的話,時間上對得上。
燕涼努力想了很久,關于以前、或者說是上輩子的事,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那些做過的夢都難以捕捉到殘餘的碎片。
他歎了口氣,不再想下去,轉頭琢磨起這次的任務來。
拉開系統界面,上面描述的任務背景燕涼都快要背出來了,但關于其中的偷窺者與被偷窺者他仍舊沒有頭緒。
總之……他們都在這個公寓裡。
燕涼打開門,他捕捉到一點隐約的人聲,可能屬于這棟樓裡的,也可能是旁邊的樓裡的。
他回到了正常空間。
路過昨天短發女死去的地方時,燕涼動作微微一頓。他不知道是屍體消失了還是永遠留在了那個怪異的空間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短發女的死亡像是無聲無息。
燕涼扶着樓梯把手下樓,掌心沾了一層灰,他敲響303的門,與一張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對上。
對方看透了他的疲憊,戲谑之餘有些疑惑:“隻有你一個人來嗎?”
“還有一個,死了。”燕涼舔了舔幹澀的唇,嗓子像被刀刮過。
惡人格擰眉:“你們碰上什麼了?”
“鬼影子。”燕涼說,“我聽過的都市傳聞裡,有個瘦長人影的說法。”
“那些家夥的确難纏。”惡人格表露出一些難以置信,“可你們不至于打不過他們吧?”
“我,還有那個短發女人。我們分開了。”燕涼被帶進屋,手上多了杯水,“我不知道我遇到的樣子和你遇到的影子是不是同一種。他們很狡詐,善于隐藏,而且很多,我殺了将近一個小時才殺個幹淨。”
“狡詐……”惡人格側身靠在牆上,“你是說他們會用腦子?”
他在這邊遇上的鬼影單純的像憑本能獵殺的野獸,别說用腦子了,切起來也跟切豆腐似的,那般“純良”跟燕涼口中的絕不是同一類。
“對。”水潤過喉嚨,燕涼的語速加快了些,“背後有其他東西一起幫着那些鬼影子,他們會僞裝,時不時給你一種麻煩解決完了的錯覺,我想我同伴就是中計了。”
惡人格:“她死了……我這邊的另一個人格會不會一起死?”
兩人對視一眼,當即往短發女人所住的公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