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裡面嗎?”
小柔的嗓音有着獨屬女孩的柔軟,任誰也想不到,當這種嗓音隔着一層鐵皮門出現會是何等的可怖。
張建軍雙目赤紅,他在心裡不斷祈禱着,祈禱對方能放過自己,冤有頭債有主……為何獨獨找上他?
“哐!”
又一次的撞門聲,張建軍已經預料到自己的死相,他抱緊腦袋,全身抖成篩子,原本停止顫動的儲物櫃也因他這一抖發出吱呀的響動。
張建軍咬住手掌,内心已經絕望。
他煎熬地等待着死亡的降臨……等着等着,無事發生。
張建軍認為自己逃過一劫了,他從縫隙裡往外看,髒污的地面一如往常,沒有任何人影。
他幾乎是慣性地把手往前一按,随後才想起儲物櫃的門是沒有鎖的,隻能虛虛掩上……張建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暗罵自己手賤。
好在門沒有因為他的力道打開。
張建軍松了口氣,但馬上他又覺得幾分不對勁,再次用手推門——他小心翼翼的,掌心輕輕按在門上。
門沒有開。
張建軍加大力道。
門紋絲不動。
不可能、不可能……
張建軍安慰自己,他用盡全力去推門,可門像是死死焊住了,無論他怎麼砸怎麼撞都無法推開分毫。
他開始大叫,他呼救,他說自己不玩了,他認輸了。
空曠的倉庫裡,一絲回音也沒有。
小柔站在堆堆疊疊的集裝箱前,苦惱自己該如何上去。
惡人格坐在頂上,他确信這個女孩知道自己的位置,所謂捉迷藏不過是鬼怪戲弄人的把戲。
不過,既然知道他在這,那肯定也知道其他人在哪,并且比自己更好找。
為什麼要執着于來找他?
惡人格躺下,雙手枕在後腦,思考着這個寡淡無趣的問題。
他姿态閑适散漫,一點也瞧不出被鬼盯上的緊張感。
另一邊的玩家就沒這麼輕松了,徐誠和周雨微倒還好,他們一路走來什麼險象沒經曆過,彼此的陪伴早就給了他們足夠的勇氣面對死亡……雖然難免會有些遺憾。
這邊的情比金堅是黑衣男無數次的妄想。暗角中,桃花男孩被高大的身軀緊緊護在懷裡,他覺得有些熱,小幅度地掙紮了一下,黑衣男緊抿嘴唇,将他的小動作一一遮掩。
有那麼一刻,桃花男孩看見了他眼中的擔憂,他心中一悸,分不清是愧疚還是心虛。
那種情緒稍縱即逝,想到這麼多天以來對方的專制霸道,甚至時不時枉顧他意願給他眼色,桃花男孩就覺得氣憤憎惡。
……盡管對方是放大了原本的一部分性格,才變得不如以前那般隐忍好欺。
可這樣更可惡不是嗎!他怕是早就想這麼對他,他最讨厭這種得寸進尺的追求者!是覺得得到了就不好好珍惜嗎?
桃花男孩在心裡一遍一遍細數自己的不滿,他眼中流露出的厭惡被黑衣男捕捉,後者一身的熱血就像凍住了似的。
手腳有些麻木,黑衣男微微退開一些,桃花男孩眼一瞪,拽住他的衣服,小聲道:“我不想被她看見……”
難道我就想被看見嗎?
黑衣男很想質問他,同樣的,他也質問自己為什麼到現在還像個傻逼一樣護着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玩意。
是因為喜歡嗎?
他真的是喜歡嗎?還是因為競争的情敵都死了,他在桃花男孩身上證明了自己的強大、下意識把喜歡“演”下去的虛榮感?
他證明給誰看?給那些死人看嗎?
黑衣男不知道,他懷抱變得有些松懈軟弱,桃花男孩更急着拽他,一個用力,後腦勺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與此同時,前方拐角處出現一個小小的影子。
完了。
桃花男孩心裡出現這麼兩個字。
他猛地一推黑衣男,後者也沒想到這個“善人格”、唯唯諾諾如個菟絲花的桃花男孩哪來這麼大力氣,一時不查倒地,方向正面對那個小影子。
對、不、起。
桃花男孩連聲音都不敢發出,他的口型似乎是說着這三個字,随後連滾帶爬地往另一個集裝箱中的縫隙沖去。
黑衣男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許久,大笑出聲。
“我抓到你了。”小柔戳了戳這個男人的手臂,覺得剛剛跑走的那個人捉迷藏還耍賴,真是讨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