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涼。
要說當今的這些幸存者,除了研究副本,讨論最多的就是排行榜上這些遙遙領先的“大佬”,不說那所得積分有多叫人眼饞,要是能匹配上,過不過得了副本是一回事,鎮定效果肯定有了。
更何況全球被劃分成了不少區,随着區裡幸存者越來越少,幾個副本下來總能遇上排行榜上的人。如今進了二級本的人愈少,強者聚攏,能碰上榜上那些頂尖大佬并不是小概率事件。
譬如這次副本,放眼去全是熟人。
單海是知道燕涼這個名字的,他們區的榜首,在全球前一百的榜單上,他想象中這人多半是個身經百戰的雇傭兵或者特工一類的角色……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站着的卻是一個長相出衆的高中生,還是那種看着會在老師面前規規矩矩的好學生。
單海與他視線交彙。
青年是笑着的,但那雙眼眸平靜深沉,如同照不進光的深海,被盯得久了,他渾身竟感到一絲冷意。
高中生嗎……
單海視線重回到姜華庭那張假模假樣的笑臉上,比起探究這個積分榜首,他對這個笑面虎才是真的了解,生性多疑且心狠手辣,連身邊跟着那麼多年的小情人都能毫不猶豫拉出去擋槍,哪能有什麼真情實意。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恒的利益。
與其和姜華庭争鋒相對,他不如給這位榜首留下一些好印象。
想到此,單海對燕涼客氣地笑笑,“久仰了,燕先生。你們是要吃早飯吧?我就不打擾了,有緣再會。”
單海帶着兩個小情人離開,姜華庭注視着他們的背影,嘴角緩緩扯平。
燕涼沒見過他對一個人展現這麼濃的敵意,估計是和單海說的那番話有關。
這個餐廳有廚師和幾個服務人員,比起船上的乘客他們的精神面貌差了不少,明顯跟保潔員是同一類人。
兩人點了餐,坐到了一個包廂裡。
燕涼:“剛剛那人是姜先生的仇家?”
姜華庭慢斯條理地用刀叉切開一塊面包,道:“仇家算不上,單海曾是我生意上的一個死對頭的兒子。以前在現實有過幾面之緣罷了。”
燕涼了然,“他看着實力不差。”
“實力不差?”姜華庭輕嗤,“對我來說他是草包廢物都不為過,可偏偏在副本裡得了一件S級的道具。”
“S級?”
除了高級治療藥劑,燕涼還沒見識過S級級的道具。
之前的商城還沒有S級道具,這次升級後雖多了幾個,但價格高的吓人,最低的都要五位數的積分。
燕涼:“是抽獎還是副本掉落?”
姜華庭:“副本掉落,我從别人那裡聽來,他在一個古代戰場的副本掉了一件戰戟,那戰戟有自我意識,原本是副本設定裡的一樣神器,可斬百萬惡人,鎮百萬惡靈。成為道具後作用雖然削弱了,但是在副本裡仍能傷及到鬼神一類的強大boss。”
“他就是靠這把戰戟和十足的好運走到現在的。”
說到此處,姜華庭臉上的笑幾分古怪,“我遇到過他兩次,聽到過他一些自滿之言,好像把自己當成了某些低俗小說的主角,走起了一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順便還開個後宮的路線。”
燕涼挑眉,不置可否,“你剛剛提到了藤原小姐,這個單海很怕她嗎?”
姜華庭:“藤原貌美,他開始不知死活去挑釁,差點被剁成太監。而且藤原有一兇鈴,可召百鬼夜行,單海奈何不了她,自然是怕。”
能召百鬼,起碼也是個A級道具。
要真是卧底遊戲,鬥起來整個船都怕是得沉。
燕涼飛快解決了自己的那份早餐,半點沒有“上流人士”的格調,姜華庭看着笑了笑,可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僵了一瞬。
“好不容易遇上,那我們之後不如一起?”姜華庭提議之後的行動,“我昨天在地圖上找到一個藝術回廊,我想那裡保留了最後一些人類文明,應該是不錯的視覺盛宴。”
燕涼對這些無所謂,“聽姜先生的就好。”
.
藝術回廊占了一整個平層,東西分為很多類,都是在海水覆滅世界前最後搶救下來的一些作品,其中最多的就是畫,易拿易攜帶,挂滿了所有牆。
姜華庭家境富裕,自小是在藝術的熏陶下長大,能夠靜下心來欣賞理解每一幅畫,這個過程甚至對他來說是一種放松。
而燕涼就沒這個心了,照他自己審美,什麼好看就停留幾秒,不好看的就略過,很快就走到姜華庭的前面。
回廊沒什麼人,燕涼敏銳地察覺到幾分不對,憑感覺走進一條較窄的過道,裡面全是各種風格的人像。
四周靜極了,腳步聲都被厚實的地毯吸走,燕涼目光先是在側面的幾幅畫上停留: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這些人像都有個共同的特點,就是無論從哪個角度看,眼睛都在跟随着觀賞者。
現在就是在跟随着他。
燕涼在這種注視下緩慢地轉頭,盡頭那一幅畫似乎是唯一一張沒有直視鏡頭的畫作。
那是一個很具有中東特征長相的男人,他在燭光旁,毛發瞳色都是極深的黑,穿着一身宗教式的長袍,低眼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祈禱。
燕涼走近那幅畫,看到底下标注着名字《猶大》。
他心神一震,第一反應是擡頭去細看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