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可走不出這座冰山了。”
他說得坦蕩,另外兩人笑笑,有些東西是心照不宣的。
不過這個孟行之,是得重視起來了。
……
進入冰山的地界後,雨不合常理地停下了,研究員們紛紛為此驚歎着迷,忙不停歇地要下地去考察了。
其他乘客也許久沒見過陸地,這片冰山于他們而言無異于人類的希望,要說不渴盼是不可能的,可礙于船上各種大型殺傷力武器,最終下去的隻有幾個研究員和軍隊了。
燕涼三人借這個機會貼了隐身符上船的。
默契地分道揚镳後,燕涼去了先前遲星曙等他的地方,沒想到對方也剛好在。
遲星曙看見他眼裡藏不住的激動:“燕涼,你終于回來了!我聽到他們說冰山的消息就知道你肯定也在,就下來等你了。”
“嗯。”燕涼點頭,“這兩天有沒有誰找你?”
“沒有,我行動都很小心的,倒是你,這次還挺辛苦的吧?”遲星曙觀察他片刻,憂心問道。
“還可以。”燕涼頓了頓,又道,“藤原小姐情況很好,沒受什麼傷。”
遲星曙一愣,心裡一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他杵着半晌,才幹巴巴地問:“冰山上有查到了什麼線索嗎?”
燕涼簡單講了下他的經曆,不過關于幻覺的那部分忽略了。
遲星曙眉頭皺在一起:“有點怪……”
他光聽都覺得怪,更何況身在其中的人。
燕涼眼神放空了一會,“你看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嗎?”
以前他在燒烤店打工時看到老闆在電視屏幕上放過這個電影,那會沒活,老闆就叫他休息會,和他讨論起了這個電影。
“這座雪山給我的感覺很像那座食人島。”
遲星曙喃喃重複:“食人島?”
“是一種隐喻。”
“隐喻什麼?”
“……我不知道。”燕涼也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我記得我對那部電影有點印象……除了主角都沒活下來。”遲星曙慌慌張張地問,“你覺得其他人都是死了的嗎?”
燕涼定定看着他,“我沒說我是主角。”
不是每個故事都有大難不死的主角的。
燕涼的眸色很淺,以至于那其中的平靜格外清晰明顯,甚至有些滲人。那種似有似天的眩暈感再次出現,即便遲星曙告誡自己這是真的燕涼,手心還是忍不住冒汗。
“你别吓我啊燕涼,你到底經曆了什麼?你、你是死了嗎?現在我面前的是鬼魂嗎?”
“是啊,你怕了嗎?”燕涼懶散地提着調子,好似又恢複了往常,“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他身上有些傷還得及時處理。
“噢,那你好好休息……”
遲星曙沒敢再打擾他,他這兩天和小白小黑接頭了,竟得知蔣桐失蹤的消息!
不過看燕涼這麼疲憊,這件事還是他繼續調查看看,有了什麼關鍵突破再去和對方講吧……
.
“咔嚓。”
火柴燃燒的聲音很有分辨性,細細密密的,不吵鬧,聽得人還有些昏昏欲睡。
燕涼從陰冷的黑暗裡醒來,染上火光的暖意,他怔愣片刻,才從混沌的意識裡找回幾分理智。
冷風呼呼地往山洞裡灌,燕涼卻感受不到什麼寒意,視野晃動,門口單薄的身影如一片破碎的蟬翼,撞在他的眼球上,酸澀的感覺瞬間上湧。
“在看什麼?”
燕涼問。
“看太陽什麼時候會來。”
暝回應着,沒轉頭。
“是你陪我走了一路嗎?”
“嗯,這裡很冷,我怕你不習慣。”
“我以為我們短時間内不會見面了。”
“隻要你想我,我随時都能出現。”
“代價是不是很昂貴?”
“沒有什麼代價比你昂貴。”
燕涼極力吞咽下濃烈的私人情緒,說:“我們都死了對嗎?”
暝的聲音被風打散,“死也是另一種形式的生。”
“是靈魂嗎?”
“你的理解是什麼,就是什麼。”
燕涼撐起身,渾身是鑽心入骨的疼,他看見了兩個躺在不遠處的人,男人頭上流的血已幹涸,女人的凍傷遍布全身。
他們皆是沒有了氣息。
各種想法在腦海裡成型、打散、再塑造,最終隻留了一種青澀恍惚的愛意。
“你不願意轉頭看我嗎?”
暝說。
“看了就舍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