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堆積着厚厚的雲，沉下去的燈光，似乎是一種對還沒有睡着的人的一種警示，除了街邊還在閃爍着的路燈，以及那城市拐角處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和徹夜通明的網吧，再也找不到幾盞像樣的燈，城市也似乎在這一瞬間變得安靜了。

偶爾能夠看見一兩個醉鬼在街上晃蕩，飛馳過的汽車帶來的陣陣風和驚擾落的樹葉，讓這些酒鬼嘴裡面開始嘟囔着什麼。

蕭卿月失魂落魄地走在路上，身上帶着些許消毒水的味道，一步兩步甚至是腳下踩到了空磚也不怎麼在意，腦子裡面，全都是今天審訊的時候蕭漫易的反應。

“從小到大，你除了一個人把我扔在家裡，你還做過什麼！我上學時一個人回家是一個人，你知道我看見他們成群結隊的，我有多羨慕嗎？你知道我看見他們和他們的家人一起回家，我有多羨慕嗎？你知道你過來接我是什麼感覺嗎？你從來都不會來接我，從來不會！可是我最盼望的事情是什麼？那個時候我最盼望的事情就是你承諾的周末帶我出去玩，可是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你才帶我出去一次，有時候周末我也見不到你人影！”

“我那是為了我們兩個！”

“為了我們兩個這種話你還真說的出口啊，為了我們兩個好啊，為了我們，是為了我們兩個，整天見不到人，是為了我們兩個，那個時候你總說隻要你能夠通過這個，隻要你能夠通過訓練通過就好，那麼你就有很多時間可以陪我了，可是現在呢！你比以前不見人影的時候多多了，以前我好歹還能夠看見你。晚上回來，可現在呢？你晚上連回來都不回來了。你知道他們都怎麼說我嗎？你的哥哥不要你了，對我的哥哥确實是不要我了，所以我變成什麼樣你根本管不着！”

我真的做錯了嗎，漫易……

他就這麼朝前走着，無意間碰到了一個醉鬼，這條城市的主幹道上連着好幾個夜市，都是些酒鬼，酒喝完了之後就會慢慢聚到這一處，主幹道上在這裡碰到他們倒是也不奇怪，蕭卿月也不想惹事，朝旁邊挪了幾步，可這人卻偏偏碰瓷上了他。

這是一個有些肥胖的中年男人，脖子上面戴着一串金項鍊，臉上很紅，整顆頭基本上都被染紅了，頭發很短，是寸頭，脖頸後面是一出九頭蛇的刺青，那身外套是皮的，明顯是大碼的，他能夠穿上卻根本扣不上。

挺出來的啤酒肚，把那件衣服上的老虎紋樣弄得更明顯了，至于系在腰上的那一條腰帶，被燈光照耀看着像是一整條黃銅的感覺，并不怎麼值錢。

蕭卿月根本就不準備惹這個人，可這個人偏偏惹到了他的頭上，那粗壯的手一把攔住了他的去路，更是整個人直接挂在了他的身上。

“小子，你也是走路不長眼，撞到了爺爺身上，唉，賠錢。“

“明明是你不看路。”

“爺爺不看路，别看爺爺喝成這樣，爺爺還是能夠看得清的啊，前面你看，前面那嗯，洗腳城看見沒嗯，那個小黃人那就是出來迎接爺爺的，你小子撞了爺爺還不賠錢，是不是想碰瓷兒啊？是不是你小子拿走了我的皮夾子。”

之前沒靠近，就沒感覺到也沒發現，現在靠近了，他的眼睛也明亮了，他拉住蕭卿月的面龐裡看了個清楚。

看清楚他這張臉的一瞬間，這酒鬼便沒忍住，舔了舔唇。

碰瓷碰到身上來了，蕭卿月根本就不想管他，手一推就把這個人推在了一旁，本想繼續向前走的，誰知道這人反而還來勁了，就那麼一推，倒是讓他的酒勁跟上來了一些，整個人直接站了起來。

“有媽生沒人養的玩意兒，長了一張好看的臉，怎麼了？碰瓷偷老子皮夾子還好意思往前走，這年頭小偷是越無法無天了是吧？你怕是沒聽過我虹口阿三的名号，睡覺了，不得叫我一聲三哥。還是說你壓根就是為了引起三哥我的注意，所以才過來的。“

并不想理這個人，當這個人沖到自己面前，蕭卿月也是忍不了，如果不是規定裡面寫明了，不許對普通人出手這個醉鬼現在就已經身首異處了，本身經過剛才那一場，他的心裡就已經不好受了，現在再來這麼一次這死胖子屬于正正好好的裝得了他的胸口上，可惜的是他并不能開槍。

蕭卿月咬咬牙，繼續向前走，那醉鬼畢竟是喝醉了，沒有繼續追過去，腳下踩了一個空，直接摔在了地上，還在那裡絮絮叨叨的什麼小鴨子之類的話語。

天空中的陰雲開始是散了，車流也繼續的穿行着，不同的是這時節的風要更冷一些，前兩天才剛下過一場雨，現在路上還有些濕滑，就連一些街邊的欄杆上都還附着大大小小的水窪。

醫院的花園内，現在看着是一片光秃秃的景象，就連噴水池也不再向外面噴水了，原本就是花園，是這裡生機勃勃的象征，可現在到了冬天，便已經沒有了之前那副模樣。

花園内的銀杏樹早已脫幹淨了，他們的葉子，而那些草地上本該生機勃勃的草，也早就已經泛黃，耷拉着腦袋，那些灌木更是如此。雖然說四季常青很明顯沒有夏日時的那樣生機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