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結束後,陸行之組織學生們去坐大巴車,他走後,喝了酒的于洲突然走到林予安的身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看着于洲泛紅的臉,林予安關心了一句:“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雖然聲音都有些模糊,但于洲還是覺得自己意識清醒,和正常人無異。
他坐下後往後一癱,靠在椅子上,雙腿則是散漫地伸着,目光茫然地望着前方一會兒,突然轉過頭看向了身旁的林予安。
林予安在他這莫名的注視下有些尴尬,剛要開口說句什麼,于洲就搶先開了口,語氣中帶着明顯的酒意:“你知道嗎,行之他啊……其實很少對人感興趣……”
這是要跟自己談論陸行之的事情嗎?林予安來了興緻,挪了挪椅子,和于洲靠近了些。
于洲苦澀一笑:“但是你知道嗎,他十三歲那年,第一次在電視裡面看到你唱歌的時候,就傻傻站在電視機前面不動了。當時你還隻是剛出道而已,還不是很紅,比你厲害的人很多,但他卻好像對你一見鐘情一樣,就那樣喜歡上了你的歌,你的每一張專輯他都有買過,普通版、精裝版,珍藏版,精選集什麼的……他房間的那個藏起來的櫃子裡,全是和你相關的東西……”
藏起來的櫃子?林予安回想了一下,好像在陸行之的房間裡,的确有一個很大的立櫃,但他平時去陸行之房間找他商量事情的時候,并沒有在意過那裡面到底裝了些什麼。
陸行之是自己粉絲這件事情已經不算秘密,雖然其本人極力掩飾隻是欣賞自己的作品,對自己并沒有什麼興趣,但他身邊的人似乎并不那樣認為。
趁着于洲的醉意,林予安附和了一句:“這樣啊……那他有來看過我演唱會嗎?”
“演唱會?”于洲搖了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高中的時候大家都在努力學習,大學後我們不在一個城市,他那時候因為進了一個公司當練習生,又要兼顧學業,所以每天都很忙,而且他又是那種做什麼事都極度認真的人,幾乎沒有閑暇時間,我們那段時間聯系也很少,偶爾聯系也隻是說一些慣例的關心話,所以三年前那場輿論……”
從于洲這裡聽到三年前那場輿論,這勾起了林予安的更大的興趣:“那場輿論怎麼了嗎?”
于洲視線有些失焦,他緩慢搖頭:“其實我也不清楚當初到底是怎麼回事,不過行之不可能是那種為了上位不惜出賣身體的人,他對名利根本就不看重,而且他爸媽的生意做得很大,根本就不需要依靠演藝圈的工作來維持生計,所以三年前的那些輿論,我覺得根本就是空穴來風,子虛烏有的事情。”
林予安點了點頭,問:“你很相信他?”
“當然相信他啊,”于洲歎出一口氣,“我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如果最好的朋友和家人都不相信他的話,他該有多麼傷心難過啊……”
這些事情,林予安差不多都知道,他也清楚那個事件是有不可告人的内幕的。
三年前陸行之就是因為在那場飯局上朝着資本大佬潑了一一杯紅酒才沒能順利出道,随後便出現了那些刻意摸黑他的新聞。
事發之後,陸行之并沒有出面做出任何解釋,什麼都不說就直接接受了公司的解約,然後像個畏罪潛逃一樣回到這裡。
但實際上,陸行之家不缺錢,甚至按照于洲剛才所說,他家資産雄厚。既然這樣,當初完全可以采取公關手段來處理那件事情,但他為什麼沒有呢?反而自己退圈來息事甯人。
避風頭避成這樣,顯得很有問題。
三年前那件事情的内幕到底是什麼?林予安覺得,那其中一定還有更加隐秘的因素存在,這個關鍵點,是陸行之選擇緘口不提而自己甘願當冤大頭的原因。
他是為了保護誰嗎?那是他很在乎的人嗎?還是……
林予安腦子有些亂。
林予安思忖着這些的時候,于洲突然上手抓住了他的肩膀,語氣十分迫切道:“林予安,我不清楚你到底有多看好行之的才華,也不知道你在那個圈子具備怎樣的地位和全力,也不管你的真實目的到底是什麼,但如果你能幫他澄清當年的真相,解開他的心結……我會很感激你。”
“……”這突然的驚得林予安一臉懵逼,眉頭一皺,心道:他突然在說些什麼啊?
人在喝醉的時候,意外地會變得話很多。
于洲說完又突然笑了起來,繼續自顧自說着:“行之他不應該就這樣淹沒在芸芸衆生之中,他如此耀眼的一個人,在這裡太可惜了不是嗎?你也看得出來他很有才華吧,無論是作曲還是寫詞,雖然我不是很懂音樂,但對我而言,能夠打動人心的作品才能稱得上是好作品吧,行之的作品裡面,傳遞出來的是他的用心,他沒有迎合市場,而是在傳遞真心,他不是在迎合誰,隻是在傳遞他的真誠。”
因為他這話說得很對,林予安都不知道這家夥是真醉還是假醉了。
但盡管說得很對,林予安他卻不得不澆一盆冷水讓他清醒:“但那些東西,不會被市場看中的,他孤高的作品也不會被市場選擇,所以他的賬号粉絲量才會增長緩慢,而且作為一個up主來說,他更新的量太少了頻率也太低,不符合這個這個快節奏社會人群的觀看習慣……雖然他的确很有才華,但世界上有才華的人太多了,許多人也不過昙花一現終歸黯淡收場,這個道理你應該也明白吧?”
“但不被市場選擇的東西,就是應該被淘汰的存在嗎?特立獨行就一定會自讨苦吃嗎?”于洲突然拔高了音量,憤憤不平起來,“有時候我甚至會覺得是這個時代有問題。”
林予安意外地張大了眼睛,他沒有想到,于洲的話如此一針見血。
半響後,他讪笑一聲:“的确是時代的問題,但歸根結底還是人的問題。這個時代的人太浮躁了,根本無法沉下心來用心欣賞一個作品,很多東西在他們那裡停留的時間,不過指尖劃過的一秒鐘……不過,陸行之好像不一樣,他沉得住,所以他對我來說才那麼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