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城回來的第二天一大早,林予安就收拾好自己來到陸行之房門前用力敲了幾下門:“喂,陸行之,起床!”
屋内的人睡得正酣,被這幾聲鬧人的敲門聲吵醒後,一臉不爽地從床上爬了起來,連拖鞋都沒穿就沖到了房門。
他一邊開門一邊揉着眼,嘴裡沒好氣抱怨道:“我說你……到底知不知道昨晚我們幾點回來的?”說完将手拿開,卻發現門口空空如也。
此時林予安雙手抄在懷中,背靠在門旁的牆上,不以為意道:“知道啊,淩晨一點。”
聲音從旁邊傳來,陸行之皺着眉看向林予安:“那你還——”
不等陸行之的脾氣發出來,林予安就先發制人道:“行之啊,我都幫完你的忙了,你是不是應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什麼承諾?”陸行之目光警惕起來,“你不會又想說讓我去參加節目的事情吧?”
“啊……”林予安突然壞笑道,“如果你願意的話……那當然是最好了。”
“我不願意。”陸行之沒有半分遲疑脫口拒絕道,“所以你不要再提這件事情了。”
“既然這樣,那麼趕緊起床帶我出去逛逛吧,”林予安站起身來,“我沒有什麼時間了。”
昨天晚上他收到了周亦尋發來的節目日程安排,第一次錄制時間是在6月6日,所以現在距離節目錄制隻剩下4天時間了,而他還有一些個人事務需要處理,所以必須提前回去,所以留給他在雲霧鄉的時間并不多。
在離開前,他想跟陸行之再好好聊一次,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陸行之一愣,睡意全無。
“愣着做什麼,你不是說幫你完成兒童節節目後,你會有時間帶我到處逛逛的嗎?怎麼,現在要過河拆橋嗎?”
面對林予安的打趣,陸行之回過神來,說:“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衣服。”
很快,陸行之換好衣服從房間裡面出來,林予安于是轉身下樓,路過廚房的時候,陸善學剛好在烙餅。
林予安站在窗戶邊,看着餅胚子從鍋邊滑入鍋底時,“滋啦”一聲響,香氣瞬間就噴發了出來。
“好香啊!”林予安忍不住誇了一嘴,陸善學擡頭看向他,得意一笑:“香吧!這可是行之小時候最喜歡的東西,但小時候有一次吃太多撐得肚子疼之後,他就再也不吃了,後來看見這餅就翻白眼那種……”
陸善學邊說邊笑,緊随而來的陸行之站在林予安身後,看見鍋裡的餅時,登時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吐出來。
幸好他識趣地及時走開了,才沒有因為應激反應吐出來敗壞旁人一大早的胃口。
陸善學搖頭道:“看吧,他看見這餅就生理性不适……所以一會兒我們倆單獨在一邊吃,他就啃昨天的饅頭吧!”
“既然他不喜歡吃,您為什麼還要做?”林予安不解道。
陸善學認真道:“當然是給你嘗嘗啊!”
住在這裡的這些天,林予安發現陸善學每天早上都會早起給他們做早飯,并樂此不疲每天換着花樣來,所以這些天林予安的早餐幾乎沒有重樣過。
一開始,因為體諒陸善學上了年紀,林予安想讓陸行之告訴陸善學别做早飯,他們去外面街上随便吃點兒就行,但陸行之卻告訴他,那是陸善學的習慣,所以後來林予安隻能每天享受着陸善學的投喂。
隻是林予安自己卻不知道,在陸善學看來,尚學堂因為他的到來,變得更加熱鬧有生機了。
陸善學已經很久沒有看過陸行之臉上出現過那麼多的情感表露了,從前的他每天幾乎都不怎麼講話,不是在房間裡面創作就是出門采風,要不就是去雲霧鄉小學那個工作室忙,所以陸善學覺得,林予安的到來改變了陸行之。
基于這一點,他對林予安是抱有感激之情的。
“陸爺爺您這樣對我,我擔心我到時候會舍不得離開啊……”
雖說是玩笑話,但陸善學卻從這句話裡面察覺到了什麼。
“舍不得就不走……”陸善學突然笑道,“我們家的糧食夠吃!”
“哈哈哈哈……”林予安沒聽出來陸善學話裡的挽留之意,以為那是一句玩笑話,笑了笑後說:“那不行啊,我還要工作呢……”
“……”陸善學一頓,随即反應過來:“也對哈,年輕人都要上班的,要不你跟我們行之一起拍視頻好了,你長這麼帥,說不定能幫我們行之多吸點兒粉你說是不是?”
陸行之坐在院子裡的藤椅上,人雖在院子裡,耳朵卻一直在廚房這邊,他聽到陸善學那話後,無奈坐了起來,轉頭沖着廚房無奈道:“爺爺,我餓了……”
也許是不想陸善學繼續說下去,也許是别的,反正,在聽到林予安說着那像是要離開的話時,他覺得心情有些不好受。
陸善學聞聲手一頓,随後偏着頭看向銀杏樹下坐起來的陸行之,招呼了說一聲:“馬上就好了,你過來幫忙準備碗筷吧,臭小子!”
林予安轉身看着突然像是鬧脾氣的陸行之淡淡笑了笑,沒說什麼,然後在繞過窗戶之際說了句:“我來幫您!”
吃過陸善學精心準備的早餐後,林予安跟着陸行之出門,卻沒走兩步就突然停了下來,陸行之因為他這猝不及防地一停,一時沒來得及反應,差點來不及“刹車”撞上他的後背。
陸行之後退兩步,看見林予安擡頭擋在眼前,透過指縫看了看一大早就已經按捺不住釋放熱量的太陽,立馬反應過來:“我去給你拿帽子。”
“不要——”林予安轉身,陸行之的身影已經從身後消失,視線一轉,陸行之已經走到堂屋門前的階梯處了。
“行之啊……”林予安趕緊叫住他,但也隻是叫住他,那一瞬間并沒有說什麼實質性的内容。
陸行之停下來轉身,愣了一下,見林予安半天都不講話,一頭霧水:“……”
林予安緩慢眨了一下眼,晨晖從他的側邊斜照在他的側頰,長睫染上薄薄的金色光芒,周身被鮮花環繞,襯得整個人美不勝收。
明明他隻是随意往那一站,明明隻是素面朝天,甚至連頭發被風吹亂了,可即使是這樣,還是讓陸行之一時看入了迷。
陸行之有些失神,然後聽見林予安緩慢開口囑咐道:“……不要給我那頂鴨舌帽,我要那頂草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