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是雄蟲?雄蟲為什麼會上街擺攤?而且還……
回想起自己脫力倒下的那一瞬間,那個朝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以及幫他注射鎮定劑時,那雙隐含擔憂的墨色眼眸,塞缪爾下意識地伸手摸向後頸,繁美的蟲紋仿佛仍殘留着炙熱的溫度,與其相連的肩頸莫名瑟縮了一下。
塞缪爾放下手,摸了摸那缺了一塊的小蛇木雕在袖袋下凸起的輪廓,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
宋青辰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
昨晚熬夜刻木雕直到淩晨一點才睡下,昏昏沉沉地入了夢,還是個噩夢。
他又回到了宋家莊,一個人煙罕至的宋家莊。沒有王阿婆,沒有李大叔,也沒有大黃,有的隻是荒廢菜地裡肆虐瘋長的雜草。半人高的草叢之上,是灰雲沉沉的天。
他愣在原地,環顧四野,掃視着周圍破敗的荒蕪,頭一回感到這裡的一切是那麼的陌生。他想喊人,可嗓子卻像被掐住了一般,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驚慌和絕望似雜草一般瘋湧了上來,快要将他淹沒。
無助之際,草叢裡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他擡眸看去,竟是一條紅身墨紋的小蛇,正從草叢中優哉遊哉地蜿蜒爬行了過來,最終停在他的跟前,瞪着兩顆小黑豆眼呆呆地看着他。
他知道這種蛇,赤鍊蛇,小時候跟爺爺下地時經常碰到。
以前看到這種蛇他都是繞着走的,這回卻主動蹲了下來與它對視。大抵是因為這條蛇是他回來後見過的唯一有生機的活物吧,此刻反而有一種親切感。
小蛇很乖,趴在那既沒撲也沒咬的,隻是靜靜地看着他,帶着點好奇。宋青辰想伸手摸摸它的小腦袋,就在快碰到時——
“嘭”的一聲,上一秒還愣愣看着他的小蛇,就這麼炸成了漫天血肉,噼裡啪啦地落在他眼前。
墨色的眸子中倒映出血色的煙花。
醒來時,宋青辰還是怔怔的沒緩過神來,仍然忘不了那血色的夢魇。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接了捧冷水往臉上潑去,淋了一臉冰涼這才清醒過來。擡起頭時,目光移向了工作室。
昨晚的木雕其實已經差不多完工了,再精雕細琢完善一下就好了。不過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找不到當時靈感迸發的那一刻,那種驚豔的感覺。但昨晚做的那個夢,無意間給了他一些啟發。
或許他可以去集市轉轉,看看能不能找到想要的東西。
剛好一覺醒來已經近中午了,回來路上再順便買點菜做午飯。
在心裡計劃好後,宋青辰便戴上口罩出了門。
宋青辰住的地方屬于比較偏僻的,好在隔着一條街就有一個菜市場,旁邊還有一個集市,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有的賣。進集市逛了沒一會兒,宋青辰就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由烈甲蟲的翅膀研磨而成的粉末,是晶瑩剔透的藍,在陽光下泛着螢螢幽光。
他心中暗喜了一下,連忙上前問攤主買了兩瓶,正準備離開時,發現隔壁攤是修東西的,桌上還擺了不少的工具,其中就包括自己一直想買卻找不到賣的戒指棒。
宋青辰站在原地猶豫了幾秒,想問問攤主能不能把那根戒指棒賣給他,正欲開口,卻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師傅,這個東西……能修嗎?”
嗯?宋青辰轉頭看向了旁邊,正正地撞進了另一雙同樣訝然的眼,是如翡翠般美麗的碧綠。
“塞缪爾……上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