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中的疼痛猶如一張巨網一般,載着千斤壓力向下墜來,砸得人腦子發懵。塞缪爾眉關緊鎖,遲緩地撐開黏重的眼皮,看着雪白的天花闆,碧色的雙眸還有些失神。
這是在……醫院?
他回過神來,剛想起身,下一秒就被劇烈的頭疼給扯了回來,“嘶”了一聲後重重倒回了枕頭上,渾身無力。
“……上、上将?”
一直守在病房外的内瓦赫聽到了從裡面傳來的微弱動靜,連忙湊到玻璃牆前,發現塞缪爾醒了激動地喊道:“上将您醒啦?感覺怎麼樣?”問完才想起來這玻璃牆隔音,對方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麼,隻好點開終端呼叫明暄:“暄哥,上将他醒啦,你們快過來!”
“好我知道了,馬上就過去。”明暄放下終端朝樓下走去,剛才在一旁與他交談的醫生也聽到塞缪爾醒了,趕忙跟着他一塊下了樓。
“上将,您身體的各項指數已經基本恢複穩定了,但經醫院檢測鑒定,您體内還有蟲化劑殘留,還可能伴有蟲化後遺症,我們建議您最好再留院觀察一段時間。”在做完一系列簡單的檢查後,醫生仔細翻看着檢查單,建議道。
坐在對面的塞缪爾面色蒼白,看上去仍有幾分疲憊,但那雙碧綠的眼眸卻亮的吓人,像一隻盯着獵物蟄伏已久的兇獸。聽完醫生的話後,他隻是輕笑一聲,語氣平靜地說:“我明白。”
“但臨近國宴,鎮南衛需随時待命,我身為衛長,在這時候住院實在說不過去,”他放松身形往椅背靠去,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而且,鎮南衛那也有些事該處理了。”
站在後面的内瓦赫擡起腦袋,嘴巴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些什麼。一旁的明暄看出了他的想法,輕輕按住了他的肩膀,沖他搖了搖頭。
内瓦赫見狀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開口。
醫生聽到塞缪爾的答複之後沉默了幾秒——誰都知道,鎮南衛處理的都是什麼事。
“那好吧,我們尊重您的選擇。”醫生遞給他一份出院同意書,歎了口氣,“您在上面簽完字就能出院了。”
簽完字後,塞缪爾正準備起身離開,卻被醫生叫住:“對了,昨晚護士為您換無菌服時,在您的袖袋裡發現了這個。”說完便将一個小玩意擺在了桌上。
塞缪爾有些疑惑地回頭,當看清那是什麼東西時,不由得愣怔了一下——是昨天下午那個擺攤的雌蟲送的小蛇木雕,正睜着兩顆小黑豆眼卧在花蕊上眼巴巴地瞅着他。
“啊是我的,多謝。”他将木雕從桌上拿了起來,卻摸到小蛇的背上缺了一塊,應該是昨晚跟那個畜生搏鬥的時候無意間磕掉的。
塞缪爾頓了頓,垂眸将木雕收進了袖袋,轉向候在門口的明暄和内瓦赫:“走吧。”
“是。”
上了飛行器後,明暄在前面負責駕駛,塞缪爾則靠在後面的調節椅上閉目養神,眉間還積着淡淡的疲倦。偏偏某隻沒眼力見的雌蟲這時候巴巴地黏了上來,滿臉好奇地問道:“上将,剛剛那個小木雕是誰送給你的呀?”
塞缪爾被擾了清淨也沒生氣,依然閉着眼睛漫不經心道:“怎麼,不能是我自己買的嗎?”
内瓦赫嘿嘿一笑:“感覺您一般不會買這種小玩意。”
塞缪爾聽見他這話眉心一跳,睜開眼睛斜了他一眼:“再多話你就跟明暄換換,到前面開飛行器去。”
“啊不說了不說了,我閉嘴。”内瓦赫趕緊把頭扭到了一邊,老老實實地看着窗外的街景。
塞缪爾再次閉上了眼睛,可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那個黑發青年的影子——
“對了醫生,昨晚是誰送我來醫院的?”
“呃……好像是一名黑發的雄子,”醫生調出宋青辰繳費時登記的信息卡,“喏,這是他留下的。那位雄子給您充了五百星币的監護病房費,還說您後面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聯系他。”醫生說完都驚歎了一下——這雄子實在是太好心了。
雄子?!
塞缪爾當時心下一驚,拿過醫生的光腦看了看,果然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