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遠，你那時尚小，許多事情你知曉多少？”甯夫人知曉甯子遠對魏姨娘的濡慕之情，也不跟甯子遠做争論，“此事畢竟因她所起，鄒氏夫婦也因此喪命，留下紅袖成為孤女，此事就此揭過你認為是否合理？這件事情還是等老爺回來後處理。”

紅袖在一旁，隻是低頭掉眼淚。此話一出，甯子遠也确實無話可說，他一直對紅袖很好，因為鄒氏夫婦的原因對她簡直可以說得上是照顧有加，平日裡的衣服首飾就沒有沒給她買過的，雖然紅袖比他大，但其實上一世甯子遠是大過她的，一直把她當妹妹，從紅袖她們的角度來看，就是魏姨娘持身不正與魏縣事有不正當關系，導緻魏縣事報複，害了她爹娘性命，魏縣事該死，魏姨娘也應當負責。

甯子遠隻是歎氣，“母親，魏姨娘一向體弱，先讓魏姨娘起來，等父親回來再說。”

畢竟也是自己妹妹，又有甯子遠求情，甯夫人不再說話，轉身進了屋子。甯子遠見狀，立馬跟松延一起去扶魏姨娘。

因為久跪，魏姨娘的雙腿早已經受不受掌控，“我背您回去吧？”甯子遠想着抱不太好，背應該無妨。

魏姨娘搖了搖頭，“哪裡像樣。我站着緩一緩。”說完隻是抓住甯子遠的胳膊，小心的活動腿。

半晌，終于有了一些知覺，甯子遠本想扶魏姨娘回房，魏姨娘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在一旁的紅袖，慢慢的撐着甯子遠走過去，“非我之意，我很抱歉。”

紅袖也隻是站着，眼神裡說不清是憤恨還是怎樣，甯子遠隻見她臉上挂滿淚水，也是不忍，從衣袖裡拿出手帕遞給她，紅袖雙方接過後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背過身去哭出了聲。這種情形之下，甯子遠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隻能讓她一個人先發洩着。從紅袖的角度來說确實是魏縣事等人害了她父母，但是魏縣事是因為垂涎魏姨娘美色，總之，若是想讓她就完全不去怨恨魏姨娘恐怕對她而言也不是易事。甯子遠隻是歎氣，自己當時看卷宗時怎麼就沒想到這一層，忽略了身邊人的想法。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肯定是知道此事與魏姨娘無關系，但這個時代的人不這麼想，她們的價值觀決定了魏姨娘必須為這件事情承擔一定責任。

甯子遠扶着魏姨娘回房，感覺一切都亂糟糟的。

接近晚膳時間甯首安才回府，甯夫人在甯首安換便服時原原本本的将來龍去脈說給甯首安聽，甯首安聽罷擰眉道，“我信清婉為人。她斷不可能與他人有何牽扯，隻是那般情境下她無力斷然回絕，想必也是心力交瘁的周旋。此事，就是苦了紅袖。”

甯夫人點頭，“我都知曉。”攪了攪手中手帕，甯夫人也知道是自己狠心，“紅袖也是當年為了讓鄒氏夫婦好生照料子遠的籌碼，說到底，雖然他們是奴才，但也是我們對不起他們。”世間哪有這麼多忠仆，縱使是有，有了家人牽絆，萬般無奈之下難保他們不會以家人為先，而非以主人為重。唯有鉗制，是必然可靠的。這麼多年，甯夫人也就為了甯子遠籌謀，做了這麼一件有違良心的事情，偏偏鄒氏夫婦又真的為保主喪命，實在是令人難以釋懷。

“紅袖也算是你培養出來的大丫鬟。你既然許他伺候子遠，想必你也有打算。”甯首安縱橫官場多年，許多事情自然看得通透，既然現在的苦主隻有紅袖，安撫她就是了，魏姨娘怎麼說也算是主子，跪了那麼久也是算把甯家的态度擺出來，此事可大可小，隻要甯首安不追究魏姨娘在外跟其他男人有往來，其他的都是小事。

甯夫人點點頭，“紅袖是個懂事的。”說到底鄒氏和紅袖都是奴才，既然甯首安不予追究魏姨娘過錯，紅袖這邊如何對待就是甯夫人良心了，甯夫人略微思索了一下，“現在子遠殿試在即，等他再稍微大些，通曉人事，就擡紅袖做偏房吧。子遠心地善良，無論如何也不會虧待了她。”紅袖作為家生奴才，偏房已經是很大的擡舉。

甯首安皺眉，“雖然正室未過門就先定了偏房有些不妥，但鄒氏夫婦護主有功，罷了，你定了就是。”現在朝中諸事才是大事。

“好，我先私下同紅袖說一說，寬慰她的心。”甯夫人立馬着手安排自己的貼身媽媽去叫紅袖，又吩咐了管事媽媽将紅袖的月例提為按照通房的份例每月支付。

甯子遠也知道甯夫人叫紅袖去問話了。紅袖回來後似乎臉色好了很多，見甯子遠時似有害羞的表情。甯子遠一頭霧水，旁敲側擊的問了，紅袖也并不答話，隻說聽夫人安排。甯子遠第二天早膳後也私下問了甯夫人，甯夫人隻說，此事到此為止，其他一切甯子遠不必管。

甯子遠心累，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商量安排的，但魏姨娘似乎沒有受任何影響，這就是最好的了。既然大家都不告訴他，他也猜不着，隻能暫且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