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朝頓時精神,從床上彈起來,穿上拖鞋将地闆踩得噔噔響。他敲開鄭泫的房門,激動地搖晃鄭泫的肩膀道:“我想都不敢想,那可是元青花!”
鄭泫一米八幾,晃起來像個暴風雨裡亂搖的樹,他忍住嫌棄挪開樂朝的爪子,轉身道:“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價格不便宜。”
“好好好。”樂朝樂不可支地抱着手機瞧青花的圖片,一副癡樣,仿佛那東西已經是自己的了。盤算着拍下後帶回國,給那些笑話自己的人看看。
鄭泫躺回床上,刻薄的嘴一張,潑冷水道:“應該不少人想要,你真有那麼多錢嗎?”
嘴角一撅,樂朝炸毛,道:“有啊,怎麼沒有?”
鄭泫皮笑肉不笑,略帶陰陽怪氣地回了一句:“那真不錯呢。”這小孩大概根本不知道元青花能拍多少價格,外行就是外行。
“哎,你應該明天告訴我,今晚我要興奮的睡不着了。”樂朝不過腦子地随意說了一句,卻惹得鄭泫在心裡默默翻白眼。
詛咒你明天拿不下。
鄭泫佯裝打哈欠,開始攆樂朝,“睡覺吧,不管睡不睡得着,閉目養神也好。”
逐客令已下,鄭泫看樂朝半天沒動,在身上摸了又摸,還掰開手機殼,于是忍不住疑問:“你在幹嘛?”
“我沒拿房卡……”
“去前台。”
“我這樣不能見人啊!”樂朝果斷反駁,他腳踩一次性拖鞋,頭上戴着塗護膚品時防止劉海垂落的發箍,穿着真絲睡衣,纖薄的身闆幽靈似的。樂朝最重視自己的形象,絕不能忍受這副尊容在酒店房間外跑來跑去。他又後知後覺注意,自己這副尊容又讓剛認識不久的鄭泫看見了,心情突然變差。
少爺病犯了,鄭泫眉毛一挑,不想慣着嬌氣少爺,不願給任何情緒價值,隻提出解決方案。他拿起床頭的固定電話,遞給樂朝:“打前台電話。”
“對哦。”樂朝應和着接過話筒,叽裡呱啦一陣,前台很快派人上樓給樂朝開門。樂朝回到柔軟舒适的床上,感受到困意,調暗了床頭燈,但仍忍不住抱着手機多看幾眼青花瓷瓶。
元青花,他馬上就要擁有元青花了。
樂朝在買古玩上的開銷着實不少。沾上富老頭一樣的愛好後,樂朝不買手表不買最新的電子産品,也不到處請客吃飯,狐朋狗友幾次組局,他人都在國外。一來二去,樂朝的朋友圈子倒幹淨了。
他喜歡發朋友圈是衆所周知的事,隐藏在一條條朋友圈背後是他不斷出海搜尋文物的痕迹。一向高調的他此時卻低調起來,除了方且之類幾個天天和他有聯系的親密朋友以及父母,沒人知道他花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去幹這些事情。
父母都是企業家,各自控股一家跨國公司,樂朝的零花錢從小到大就沒缺過,染上了看上什麼必須買到手的毛病。熟悉的奢侈品店員回回見他都喜笑顔開,知道财神爺來了,給他端茶倒水,拿蛋糕甜品。随便推銷,言之有理,樂朝掏卡就買。
突然轉性喜歡上買古玩,所有人都以為樂朝是三分鐘熱度。樂朝心理卻有個難以啟齒的理想——把海外文物帶回來。
星夜,月盤,樓燈,白如銀屑,燦若虹霞,如水的夜色下,這座城市變得溫柔可愛。于高處俯視落地窗外潮水般的車流與掩映在樹蔭下飛動的昆蟲,樂朝覺得他的理想隻能是理想,他的情緒蓦然像飛蟲上下翻飛,去追逐灼熱又熾亮耀眼的虛影。
因為想的太多,樂朝醒了個大早,精神不濟卻也沒閑着。他給自己挑了一套鉛灰的休閑西裝,沒打領帶,襯衫扣子扣到最後一顆,用梳子和發膠弄了一個稍顯成熟的偏分發型。鄭泫對這副打扮的評價是,看起來變聰明了,之前一瞧樂朝那精氣神就是清澈愚蠢的大學生味。
早餐樂朝叫了去鄭泫房裡吃,他毫不避諱地看鄭泫換衣服,眼神直白地讓鄭泫背後發涼。他背過身,将腹肌藏起,卻把堅實有料的後背給了樂朝看。
樂朝沒像鄭泫想那麼多,隻覺得都是男的有什麼關系,不知道對方是同性戀,和他想的不一樣。輕浮地學了流氓做派,故意吹口哨逗鄭泫道:“身材不錯,給我摸摸。”
鄭泫把T恤麻利一套,壓制抽搐的嘴角,瞄了眼嬉皮笑臉的樂朝,動身去梳洗道:“你可不能摸。”
樂朝這人賤兮兮的,誰越反抗他,他越是來勁,這時候就像個混世魔王,極力擺出猥瑣模樣,卻因氣質清澈和長相陽光而失敗,笑着跟進浴室,說:“我偏不~”手指冷不丁地在鄭泫背後摸了兩把。
吓得差點把牙膏吞進去,鄭泫幾乎想開口罵他,咬着牙刷深呼吸想,這是金主,這是财神爺,這是送财童子,這是移動錢包,不能生氣,和一小孩計較什麼。
但逗人就是要有反應,樂朝死小孩嫌鄭泫給的反應不夠,手便往鄭泫的腰上摸,動作雖然輕柔,卻讓怕癢的鄭泫在一瞬間彈到門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