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個見證曆史的智者,溫柔地看着身邊的愛人,既希望他在未來某一天,能成為無所不能的領導者,帶領部落走向繁榮。
他又有着自己的私心,内心希望愛人永遠天真無邪地生活下去,得到所有獸人與精靈的庇護,不用擔心外面的狂風暴雨。
莫斯裡安覺得自己快失控了,而掌握他情緒爆發的鑰匙,此時正被他親手送到羽林的手中,可歎的是羽林對此一無所知。
明明他才是精靈。
卻仿佛在這一刻,羽林成為了寶藏,而他才是那隻守護寶藏的野獸,張着醜陋的嘴,露出可怖的獠牙,喘着粗氣,對着觊觎寶藏的侵入者虎視眈眈。
愛情會讓人失控,嫉妒也是,雖然那便不算是嚴格意義上的第三者。
第二天清晨,當陽光重新落于房包樹室内,羽林被刺目的光芒喚醒,下意識用手撫摸身旁的空位,莫斯裡安早已起床,他隻摸到一根金色的長發。
羽林呆呆地看着手裡的金發,在陽光的包裹中,這根金發在他手裡,也慢慢變得滾燙起來,羽林将金發輕輕吹走,坐起來伸了個懶腰,找了雙布鞋踢踏着打開房門。
院子裡樹葉做成的古老書籍,全部用大木箱子收起來,旁邊架起火堆。
莫斯裡安坐在火堆旁,将看完的書籍,一片接着一片放進火堆,看着它變成灰燼,眼中滿含不舍。
“這麼重要的書籍為什麼要燒掉?”
羽林走過去蹲下,雖然不理解莫斯裡安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也沒有阻止他的決定。
莫斯裡安聽了偏頭看着羽林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羽林總覺得他好像在哭。
明明看起來這麼難過,為什麼還要燒掉這些珍貴的書籍?
直到很多年後,羽林成為了神袛,也沒想明白,眼前這位樹精靈,身上藏着數不清的秘密,等待自己去發掘。
“不方便保存……”
莫斯裡安很快解釋了原因,“以後……以後如果有時間,再雕刻到獸骨,或者石頭上吧。”
羽林笑着安慰他,“那下次,等我們都有時間的時候,一起雕刻吧。”
莫斯裡安點點頭,“好,都聽你的。”
羽林幫忙燒書,不多時提拉貝特慌慌忙忙趕過來,通知他去部落外面支援,狼神部落打過來了。
“羽林,大事不好了,大族長受了傷!”
“爺爺?!”
冰·德加是冰熊族的族長,也是山林獸部落的大族長,如果連他也倒下了,還有誰能保護山林獸部落?
羽林不敢想,未來會是怎樣的境況。
狼神部落的先鋒隊,已經來到山林獸部落門口,狼神部落的族長正與山林獸部落的族長交戰。
羽林延着石道一路走到山頂,趕路的間隙,提拉貝特将鲲羽族的鬥篷披在羽林肩膀上,提醒他。
“大族長臨行前說了,如果他出了意外,你就是下一任大族長。”
“大族長還說了什麼?”
“他還說,無論他死亡還是被擒,所有獸人暫避部落,都不能上去幫忙,以免落入敵方圈套。”
“我明白了。”
爺爺打算和敵人同歸于盡。
羽林站在山頂的那一刻,觀戰的其他幾十位族長自行讓路,由羽林站到最前面。
山下站着兩位旗鼓相當的對手,一隻黑色的巨狼和一隻白色的獨角冰熊在戰鬥,兩位獸人的身形立起來有半山腰那麼高,跳起來沖刺的時候,站在山頂的人得擡頭去看。
毒液和冰渣砸到地面上,像炮彈一樣炸開,樹木如同踩倒的雜草,溪流的水由紅轉黑,來不及躲避危險的野獸屍體到處都是。
堅硬的土地踩成一堆巨坑,最後又變成搗散的土堆,就這樣随意放着。
所有獸人望着激烈奮戰的大族長,他的皮毛被巨狼的爪子破開幾個大洞,黑色的血液很快凝固,冰系克制毒系,戰鬥時看似占據上風,但觀戰的各位族長心裡都知道,冰熊與巨狼的戰鬥并不輕松。
“不能再拖了。”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隻見巨狼将毒液盡數甩在冰熊身上,冰熊躲避不及,粘上部分毒液,身上的皮毛燒焦幾個窟窿,冰熊氣勢大減,巨狼乘勝追擊。
羽林忍不住上前,卻被提拉貝他反手拉回來,羽林偏頭往後看,隻見提拉貝特朝他搖了搖頭,其他族長見狀也圍過來。
就在此時,凜冽的風暴從身後席卷而來,衆人連忙往後看,隻見那将整個山林獸部落包裹的風暴沖天而起,一座“冰山”從裡面疾沖而出。
仔細看,那是一隻全身被冰柱所覆蓋的冰爆熊,冰雪鑄成皮毛,頭上冰藍色的巨角足有十米,待他落地後,霎時地動山搖,仿佛天地都在臣服顫抖。
頭頂被黑影籠罩,竟不知小小的山林獸部落,竟然還隐藏着另外一位“獸王”?
冰爆熊與巨狼混戰,冰柱抖落無數,瘋狂撕扯之下,巨狼哀嚎連連。
“伊利亞……”
阿特斯焦急地喚了聲,衆人還未反應過來,他便四腳着地,喵嗚一聲飛躍而下。
他躍過掉落的山石,借着光秃的樹尖,又踩着從半空掉落的冰柱,和以前無數次藏進大族長的耳朵一樣,隻是這一次,他躲進了伊利亞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