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檔盛典即将拉開帷幕,洛笙本部,也就是LES48的全體成員和少數幾個有節目的分團成員需要提前兩天飛往拍檔盛典演出場館所在地,至于其他分團成員則沒有機會參與本次活動。
拾光沒讓不參與拍檔盛典的成員們閑着——她們被打包進了一個歌舞電影的劇組,執行為期半個月的劇組客串任務。
沈清祀自拍檔盛典的節目确定下來後幾乎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的,連她的行李都是聞霜序收拾的。
其實現在沈清祀和聞霜序之間已經不存在“這是你的,那是我的”這樣泾渭分明的概念了,因為她們的衣服、鞋子、飾品……幾乎所有東西都是共用的,不分你我。
這樣一來,聞霜序收拾行李就相當于收拾一個人的兩個箱子。
聞霜序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和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人親密到這種程度——畢竟她連聞清秋咬過的食物都會嫌棄,更遑論别人。
但她卻很樂意和沈清祀一起吃同一份東西,同一個小蛋糕,同一杯奶茶,同一個甜筒,同一根烤腸......
這樣的親密無間連聞霜序自己有時都感到詫異,但再一想,她又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那可是沈清祀!
沈清祀和聞霜序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個體,一個是高度數的酒,有極為強烈的個人風格,不了解她的人會覺得她惡劣、自大和嚣張。另一個是澄澈的水,在光下呈現出純淨、空靈的透明感。
偶然相遇,酒與水便自然而然地互溶,相互滲透,任誰都不能将她們分開。
收拾好行李的聞霜序将躺在地上的兩個行李箱提起來。
她看看時間,現在是淩晨三點二十一分,沈清祀還沒回來,比昨天晚了一點,昨天又比前天要晚一點。
沈清祀這幾天都排練到很晚才回來,所以她讓聞霜序先休息,不要等她,可聞霜序每次都會等——這是她極少有的,不聽沈清祀話的時候。
此時門口處傳來開鎖的咔哒聲。
沈清祀回來了!
聞霜序趕緊迎上去。
看到沈清祀眼眶有些紅,鼻頭泛着淡淡的粉,臉上表情也不對勁,像剛哭過一樣時,聞霜序因為沈清祀排練結束回家而升起的笑凝固在臉上,心髒一顫。
“怎麼了姐姐?”聞霜序盡管被沈清祀委屈落淚的樣子驚得得腿肚子都在抖,但還是克制自己的急切,溫柔地,輕輕地問沈清祀。
沈清祀沒有回應,也沒有任何動作,像是僵住一樣,過了一兩秒才慢慢張開手,染上哭腔的聲音顫抖着說:“要抱。”話音和眼淚一起落下。
愛人的眼淚擁有所向披靡的殺傷力。
聞霜序此刻感覺自己的胸腔被撕開,胸骨被打斷,心髒被硬生生剖出來,然後扔進滾燙的岩漿裡,被吞沒被炙烤被炖煮,發出滋啦滋啦的的哀嚎,瞬間失去跳動的生機。
她小心翼翼地把沈清祀擁進懷裡,像是捧着什麼貴重的易碎品——沈清祀也确實是她的無價之寶。
但她的無價之寶怎麼了?怎麼掉眼淚了呢?是她沒有保護好照顧好嗎?
沈清祀在聞霜序的肩頸處低聲抽泣,整個人哭得一顫一顫的,發出含糊不清的委屈泣聲,冰涼的眼淚滲進聞霜序的皮膚裡,融進血液,凍結住她的五髒六腑。
聞霜序沒有親眼見過沈清祀流淚,所以她不知道自己會比沈清祀先心碎。
沈清祀之前和聞霜序說過,她覺得聞霜序哭起來的時候特别可愛,那時的聞霜序還沒見過沈清祀流眼淚,想着沈清祀哭起來肯定更可愛。
今天,她見到了。
眼睛周圍泛着豔紅,像绛色的晚霞,眼淚閃着細碎的光,是晴朗夜晚的星星。這是從未在沈清祀身上出現過的一種破碎感十足的很不同尋常的美,她卻不忍再看一遍。
聞霜序的情緒一下子上湧,像漲潮的海,狂嘯着一浪疊一浪往岸上襲來,眼淚越過眼眶的攔阻,不聽使喚地往下墜,砸在沈清祀從外面回來仍纏繞着寒氣的毛衣上。
她脖子上的淚河幹了,沈清祀的眼淚也流幹了,現在正伏在她的肩頭不均勻地喘息着。
聞霜序清清嗓子,把發顫的聲線抖掉,努力調整好呼吸柔聲詢問:“怎麼了姐姐?是有人欺負你了嗎?和我說說好不好?”
“我,不,不想,幹了。”沈清祀哽咽着一字一頓道。
“七首歌裡面有六首都是沒學過的,都要重新扒舞。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為什麼舞台的燈光和切鏡都要我們來設計!這明明是工作人員應該做的,他們擺爛,把壓力全堆到我們頭上來!到時候舞台效果不好還沒辦法怪他們。”
“今天排練也沒跳出我想要的效果,練了好多遍都不滿意!”
聞霜序耐心地聽着沈清祀因為難過得呼吸不暢而顯得斷斷續續的話,越聽,她的唇抿得就越緊。
沈清祀這段時間特别特别忙,公演、見面會、拍檔盛典排練和舞台設計幾乎占去了她所有的時間。她已經熬了一個星期的通宵,太陽升起後淺淺地睡幾個小時就要起來,或排練,或上公演。
聞霜序很心疼,可她又沒有辦法幫到沈清祀什麼。
她知道沈清祀情緒崩潰的直接原因是今天排練沒有排出她想要的效果——沈清祀是一個對自己對舞台要求很高的人,如果舞台效果好,那她就會覺得自己吃再多的苦都是值得的。
排練的不如意成為導火索,引爆了這些天來的疲憊與無奈。
“這幾天家裡的其他事都是你在忙,你一個人晾衣服,一個人整理房間,一個人照顧樂樂。”
“你還在照顧我,提醒我喝水,給我做飯、點外賣,我在客廳寫切鏡寫到睡着你還要把我抱回去睡覺……”
沈清祀越說越激動,情緒再度潰堤,眼淚又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