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貓在毒蛇的提醒下敏銳的察覺到了危險,他思索再三還是沒有用生命冒險,而是悄眯眯的縮回了自己蠢蠢欲動的爪子。
而飛鳥蟬羽,他正在處理任務的後續,也就是假身份的後續。
工作當然是辭了,房子也可以直接放棄,而一向最難處理的人際關系尤其是工作上的,對他而言簡直不要太簡單,少數熟識的人,竟然有兩個都把自己作進了組織的懷抱。
哦,這話是不是聽起來有點刻薄了。
但是沒有辦法,這兩個人的社會關系與家庭關系是由飛鳥蟬羽負責處理的,而且真要說起來,還是蠻麻煩的。
霓虹能一路走上學識最高位的人,不是家境富裕就是家庭有相關的學術界人士,松山泉下自不用說,外表看起來就是一副陽光小狗的樣子,任誰來了都得說他是個樂天派。
但在這樣的外表性格之下又不缺少對職場糾紛與陷害的警覺,他有能力在這些麻煩的事情中遊刃有餘,從不受其害,這樣的人,必定是家庭集中資源,從小不缺少陪伴與寵愛,家裡人也用了最正确的方式在不傷害到他的前提下精心培養出來的。
事實上也确實是這樣,松山泉下的父親是霓虹有名氣的研究者,母親是心理醫生,也是教育專家,在松山泉下失蹤的這段時間裡,這對夫妻極盡人脈,雖說隻是以軟擊石,但也足見他們對自己孩子的重視。
哪怕是看起來自閉的廣末葉清,他缺失的也隻是父母教育,而不是家世背景,家裡父母都是商業職場強人,平日裡抽不出空陪伴,但失蹤這樣的事情,足夠讓家裡人都放下一切事物,專心緻志的尋找自己的孩子。
隻是……蝼蟻再多,也撼動不了根植官場與商業界的龐然大物。
組織甚至沒有把他們的尋找放到眼裡,因為肯定是找不到的,那再怎麼樣蹦哒,都是無所謂的吧,大不了煩了随手拍死。
放在往常飛鳥蟬羽當然能把一切丢給屬下甚至是同事,畢竟組織的處理方式來來回回就是那麼幾套,就是簡單粗暴了一些罷了,軒尼詩可不會有多餘的同情心,自己都身陷囹吾還要冒着惹麻煩的風險幫其他研究員一把。
畢竟研究員又不同于殺手,稍微沒處理好一點就得惹得一身騷,說不定還會讓那位先生忌憚。
這樣的麻煩事,飛鳥蟬羽自是避之不及……但這一次卻不能就這麼放着不管,那兩個蠢貨雖然不是被自己坑進來的,但畢竟認識,可不能叫人家辛辛苦苦等到組織滅亡,結果回家看到的卻是家破人亡。
隻能說幸好,這兩個人不是什麼核心研究員,不然事情隻會更加麻煩。
思來想去,飛鳥蟬羽最後隻是派遣了一位手下随時盯着,一有不對勁的動向就通知自己,順帶把松山泉下失蹤之事的線索再清理了一遍,以防這幾個人真的摸上來。
——真要到了這種程度,組織下的滅口令就是飛鳥蟬羽也沒有辦法阻攔。
辦公室裡,負責人事調動的老師看着飛鳥蟬羽遞交上來的辭職信與證明文書,他沒有半分懷疑,還隐隐有些羨慕。
他蓋下印章,把文件推到了飛鳥蟬羽的身前“如果您的項目結束,東大也随時願意再邀請您過來任職。”
飛鳥蟬羽出具的是組織明面上一個很有名的研究所的證明,組織建立在萬千人命與實驗體之上,但要說業内名氣,藥物開發水平,那确實是能算是遙遙領先的。
紅發美人沒有說更多的話,隻是微笑着應允,他點點頭,轉身走出辦公室。
——迹部景吾一回到家就被送去醫院檢查了,正常情況下,他肯定是沒有辦法過來的,而飛鳥蟬羽在學校的熟人了了無幾,幾位前輩告别過了,實驗室與辦公室也都收拾幹淨了,确認過沒留下任何不該留的東西。
去告别幾位前輩的時候,白石翼子明顯是一副沒睡好的樣子,但還是打起精神來祝福他。
“這樣很好,去做點實在的成績出來,以後就不會有人再用資曆再用權勢壓迫您,隻可惜松山與廣末沒有辦法來向您告别。”
老人的臉上明顯有悔恨“怪我,沒有想過這其中的危險,他們當時調查失蹤案的時候我是知情的,我沒有想過……”
飛鳥蟬羽的臉上适時的露出了擔憂與安慰的神色“這與您其實沒有太大關系,相信他們最終會沒事的,您也不要太過憂心。”
白石翼子點了點頭,但還是掩飾不去臉頰上的蒼白與疲倦。
飛鳥蟬羽小心翼翼的關上門,離開了白石翼子的辦公室。
他臉上的神情随着不斷向前的腳步也就逐漸的慢慢的收攏,甚至顯得有一些淡漠了。
自己都是那個組織的人,露出這樣的表情,貓哭耗子假慈悲嗎?要說心裡有沒有難受,那自然是有的,但飛鳥蟬羽不認為自己有資格難過。
他穿過了教學樓長長的走廊,穿過往來學生的操場,最終離開了這個學校。
不過是套上戲服演了一場戲。
黃粱一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