竈門炭治郎隻是受到了锖兔的委托,來幫助富岡義勇走出“那段心結”。
【......在最終選拔上,锖兔先生和義勇先生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鏽色頭發的少年罕見地為難着,這與他曾經在富岡義勇臉上抽巴掌、将他從自責中喚回的情況略有不同。在最終選拔上,锖兔和富岡義勇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險境,與此同時,盤踞在藤襲山上将近五十多年的手鬼同樣吃掉了許多青澀的劍士。
似乎是因為“戴着消災面具”的小鬼們過分活躍導緻手鬼兇性大發,锖兔和富岡義勇對上了暴怒的手鬼。
富岡義勇面對數條手臂的進攻,一時不察被抽擊在了腹部,原本出現了裂紋的面具徹底碎裂,他本人也撞在了樹幹上,暈厥了過去。
當他頭腦發昏地忍着渾身的疼痛從地上站起身來時,他看見手鬼青色的手擦過了锖兔的身體,帶起陣陣血花。
锖兔的刀已經斷了,他人仍在空中,而無數條奪命的鬼手正待将他吞噬殆盡。
坐在竈門炭治郎身邊,锖兔撫摸着嘴角的傷疤。這道跟随了他多年傷疤在那次戰鬥中再次受傷,改變了形狀。
在那一發千鈞的時刻,是富岡義勇救下了锖兔。
他大概自己也不記得了吧?不然在恢複神志之後不會是那副“我不配”的模樣。锖兔謹記不破教導過的話:刀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要像了解自己的身體一樣了解自己的刀。
可是盡管在心中萬分戒備,可是面對嘲笑鱗泷師父、嘲笑因為戴着消災面具而死去的師兄師姐們的惡鬼,仍有一刻的憤怒侵占了锖兔的腦海。
當日輪刀擊中那隻手臂的時候,鋼鐵傳回的觸感讓锖兔從憤怒中驚醒。
刀要被折斷了,他無比清楚地認知到了這一點。
——不要驚慌,折斷的隻是刀尖而已,剩下的刀身長度依然足夠!
藍色的浪花飛濺在锖兔的眼前,那道穿着深紅小褂的身影猝然擋在了他與手鬼的中間,富岡義勇與惡鬼過近的距離和對方臉上不可忽視的血色都讓锖兔下意識地喊叫出聲。
那是锖兔從未見過的招式,被富岡義勇擋在身後的他瞥見了那平靜無風的海面。哪怕隻有一眼,哪怕正處在生死的關頭,他也為那片刻的安甯而驚歎。
富岡義勇什麼都不記得了。周圍的一切聲響在他耳中都振聾發聩,惡鬼猙獰的笑容和锖兔空白的表情先後湧入他的大腦,好友的身影與茑子姐姐義無反顧的身軀逐漸重合在一起。
也許锖兔的那一巴掌并沒有打散他内心的自我厭棄,又可能是他習慣了過分低估自己,想要救下锖兔的心願在那一刻爆發,原本僵硬的軀體自發地動了起來,陌生又理所當然的招式自手中的刀揮出。
随後,未被完全阻擋、但因為未成形的招式而偏離了原本軌迹的鬼手擦破了锖兔嘴角的傷疤,富岡義勇同樣遭受了重擊。
這就是為什麼他在醒來後,完全忘記了自己救下锖兔的事。哪怕事後锖兔再三和他說明情況,但富岡義勇似乎認定锖兔隻是在安慰他,全然不肯相信。
【義勇他啊,總是将自己置于他人之後,會為了不能救下他人而自責,雖然有的時候很遲鈍,但是個非常溫柔的孩子。】
無論怎樣都無法說服自責着“在戰鬥中沒有派上用場”、“丢下锖兔獨自面對手鬼”的富岡義勇,锖兔隻得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如同陽關一般照耀着他人的竈門炭治郎身上。
【請你無論如何,也要讓義勇解開心結。請你讓他相信自己吧,這是我唯一的請求。】
“當然!!”竈門炭治郎突然大聲說道,然後推着富岡義勇走進了青竹居的大門,“不破先生!!早上好!!”
藤田先生将青竹居内的道場改造成了開放式的大廣間,拆掉了四周的隔扇,将周圍的房間也納入了進去。不破端坐在道場中央,木刀擺放在身前。寬闊了不少的院子裡,伊黑小芭内正黑着臉站在細高木樁下面,盯着那些哆哆嗦嗦站在上面的隊員們。
這次九柱集訓中,有不少繼子在完成其他柱的指導後,會前往自己師父的宅邸幫忙進行訓練。例如伊黑小芭内,他是最早一批在所有柱的手中拿到“合格”的人之一。同樣迅速通過集訓的還有不死川實彌以及胡蝶香奈惠等人。不過,不死川實彌在通過集訓後沒有選擇去到某一位柱的宅邸繼續訓練,而是馬不停蹄地繼續接任務去了。
胡蝶香奈惠則是前往了柏山結月花所在的宅邸,似乎是有和妹妹胡蝶忍有關的問題想要詢問對方。
“上木樁。”伊黑小芭内惜字如金,他将來到這裡的锖兔三人當作普通的隊員,要求他們首先接受“身法”的訓練。
“身法”訓練的内容是不破根據矢吹真羽人留給他的訓練清單改編而來,雖然内容有些魔鬼,但至少從結果來看,在這裡錘煉兩周之後的進步效果顯著。
饒是锖兔與富岡義勇也花費了不少時間才得到了伊黑小芭内的首肯,前去道場直面影柱不破千裡。
不知為何,伊黑小芭内似乎對富岡義勇總是看不順眼。
作為鬼殺隊的編外人員,竈門炭治郎憑借開朗溫暖的性格以及拼命三郎般的訓練态度赢得了所有柱的“特殊照顧”,伊黑小芭内雖然嘴上嫌棄赫發的孩子“身體笨重”、“柔韌性太差”和“重心那麼高想去踩高跷嗎”之類的,但依舊手下留情,尤其是在見到他驚人的成長之後。
“那個孩子怎麼樣?”在訓練的間隙,不破問伊黑小芭内。
沉默寡言的少年盯着那個自來熟過頭的孩子半天,最後還是撇過頭去,頗為不情不願地說道:“還行吧。”
“哈哈,真是不坦率啊小芭内。”
伊黑小芭内圍巾下的嘴角動了動,半晌說道:“他和我的年紀差不多。”
不破知道,伊黑小芭内的意思是竈門炭治郎“現在”的年紀和他“當年”差不多。
“你覺得如何?我們當年看你也是現在這個感覺哦。”
伊黑小芭内沒有回話。他因為家族與身世而憎恨惡鬼,但竈門炭治郎原本應該過上與惡鬼毫不相關的生活。
年齡太小了。這是伊黑小芭内見到竈門炭治郎,也就是傳聞中“日之呼吸的繼承者”的第一想法。
不破看了看伊黑小芭内的眼睛,一下就猜到了他在想些什麼:“不要将那些期待與現在的炭治郎聯系在一起,小芭内。不然的話,我會懷疑當時将這個秘密告訴你是否正确了。”
盡管這樣說,但他臉上帶着明晃晃的笑意。
竹葉和風相互擊打,發出唦唦的聲音。一年四季都非常涼爽的青竹居讓所有前來參與集訓的隊員們感到了心靈上的放松,一邊聞着青竹的香氣,一邊經受着地獄鍛煉,痛并快樂着。
“那就得看他能做到什麼地步了。”镝丸親昵地貼着主人的耳朵,伊黑小芭内說罷,便将那雙漂亮的眼睛移開。如果竈門炭治郎真的能成長到那個地步......不妨先将期待藏好,靜靜等待就是。
不破的劍術訓練簡單直白,就是對打而已。不破會使用木刀,而隊員們可以随意選擇自己趁手的武器。
“義勇!加油啊!”一旁已經敗下陣來的锖兔給富岡義勇加油,他誇張的吼聲吸引來了不少在地上躺屍的隊員們的目光。
其中就包括村田。
村田同樣修習水之呼吸,而且他和锖兔與富岡義勇是同期參加的最終選拔,也同樣親眼見證了誅殺手鬼的戰鬥。大概那兩個少年已經不記得他了吧,同為水之呼吸的使用者,他們的路已經比自己走得遠多了。
在那場最終選拔中,村田被富岡義勇所救,僥幸活到了最後。
“锖兔和富岡,好厲害啊。”村田口中喃喃着,他的一旁坐着神崎葵。
“是啊。”女孩的口中滿是羨慕,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退縮。她和村田一樣,見證了那場戰鬥。也正是最終選拔那地獄般的七天,讓神崎葵産生了退出鬼殺隊的想法。
富岡義勇在不破的手上撐下了五招。哪怕隻是用着訓練用的統一木刀,在揮刀時特意放緩了速度,但不破的刀路還是如同人無法掌控的影子一般難以捉摸。防守時依靠身體的輕盈移動躲避着對手的進攻,雖然是對手,但不破已經可以僅憑觀察就能在腦海中模拟出對手的武器大緻的攻擊範圍,僅用兩三招就能找到讓他遊刃有餘的距離。
“來了。”不破出聲提醒,富岡義勇同時後退,木刀放松斜點地面。這是他最舒服的準備姿勢,無論是發起進攻還是架刀防守,這個姿勢都能讓他迅速做出反應。
然而毫不講理的影刃直接撕破了尚不能完全平靜的海面,木刀的刀尖在富岡義勇愕然後退時輕點在了他的肩膀上。
黑發的少年獵鬼人驚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