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成為我的家人。】
當初聽到這句話時,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心情呢?是終于找到容身之處的喜悅?還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已經......”
不知道是憎恨還是抱怨的話消失在純白的雪花中,連帶着過往的種種謊言與欺騙一起墜入了地獄。
死在胡蝶忍刀下的惡鬼通常死态猙獰,這個擅長用“毒”的惡鬼也同樣。
“看來是我的毒更勝一籌呢。”胡蝶忍注意到現在已經不再下雪,随即決定再去附近看看,尋找可能從溶解之繭中活下來的人。
忽然,她察覺到了一些變化。風中夾雜的腥味變濃了,帶着一些若有若無的、腐朽的味道。不多時,這種變化就完全展現了出來:大地開始震顫,不是那種地動山搖的動靜,而是一種頻率很快、細密又恐怖的震動。
她的胃感到了不适,三兩下來到能夠承載她體重的最高的枝丫上,四處張望着。
然後她就看到了震顫的源頭——在距離她兩、三百米的森林更深處,嚣張的白色“積雪”如海浪般湧動了起來。遠遠地還能看到一些青藍、蒼白或者金黃色夾雜在那片純白當中。
是竈門炭治郎他們!
*
累身上鬼化的程度在不斷加深。
不破有考慮過它也像半天狗一樣會通過分身的死亡來增加本體的能力,但在他小心謹慎地試探之後,他發現累的實力雖然的确在變強,但絕對沒有半天狗那麼恐怖。
再次躲過一發斑毒痰,他身後的地面被強腐蝕性液體灼燒出了一個焦坑,散發出刺鼻的味道。
他們所在的戰場已經變得破破爛爛,到處是刀劍砍擊留下的痕迹,斷掉的蛛絲尾端輕飄飄地在空中搖擺,遠遠看去像是在地上鋪了一層短翹的絨毛地毯。
如果它們不是充滿毒素、又像是長滿倒刺一樣黏在皮膚上的話,也許躺上去會很舒服。
不破默默等待,累的回擊越來越急躁,不破發現偶爾它的視線會偏向某個方向,似乎那邊有什麼非常令它牽挂的東西。
“真稀奇,”漆黑的日輪刀劃過一個弧度,以刁鑽的角度攻向累的雙腿,被赤紅絲線擋下後,又轉而襲向它的雙臂,“你們的心中也有‘不得不保護’的東西嗎?除了你們的命?”
累再次用強化過無數次的赤色絲線擰成幾股,擋下了不破的進攻。他們都看見了那些紅線被齊齊切斷,累必須一邊分心關注“家”中的情況,一邊抵禦不破的攻擊。它已經無力再一心二用,那柄黑色的刀在眼前的獵鬼人手中輕若無物,揮砍時擊穿空氣的氣流聲卻能清楚地告訴它,那柄刀絕對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樣毫無重量。
“家”裡進了三個小賊!!他們在破壞它組建起來的“家”!!
在不破掏出他的第二把刀之前,累決定回家。
如果直接跑回去,身後的這個家夥一定會牢牢跟着它,以它的速度沒有辦法甩開影之呼吸的追蹤。那麼現在就隻剩下一個選擇。
割掉自己的腦袋,在“家”中置留的小鬼身上“複活”!
不破一記橫斬,累敏捷地側身躲過。
對方反常的動作讓不破心生疑惑。毫無疑問,“家”中一定留有可以讓累“複活”的東西,現在“家”的位置已經被發現,為了快速回到家中,讓不破直接将自己斬首再“複活”應該是最快速,又能擺脫追蹤的方法。
但是累一直在躲閃,似乎對是否采取這個極端的方法猶豫不決。
不破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說,上次實驗性塗抹在刀上的藥劑起到了預料之外的作用?當時不破的刀上塗抹的正是珠世研發的阻止細胞分裂的藥劑。當年鬼舞辻無慘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将自身分裂成了數千塊,珠世的藥劑就是想要阻止這個情況再次發生。
他不知道累的“複活”是否與細胞分裂有關,看它這樣猶豫的樣子,似乎它的能力被藥劑削減了很多。估計現在累“複活”的代價不是它能輕易承受的,比如說力量随着“複活”次數衰減,又或者在“複活”後存在一段虛弱時間。
無論是哪種情況,對于鬼殺隊一方來說都是絕佳的好機會。
他決定賭一把。
相信正在“家”中戰鬥的隊員們,不破會親手将累送回“家”!
累敏銳地察覺到了局勢的變化,上弦之身快過它的大腦幫助它躲過了一擊豎劈,原本站立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薄而深的斬痕。
決定不再拖延的不破甩着刀,累如臨大敵,目光緊盯那柄漆黑之刃,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動作。然而即便如此,它仍舊沒能躲開緻命的一之型·影襲。
影之呼吸中速度最快的突刺技在不破手中已經爐火純青,起手式被隐藏在看似随意的動作中,再加上根本無法反應的突刺,不破的刀扯開了累的半邊身體。
“!!?”
累的口中嗆咳出大量鮮血,不破略微皺了皺眉,他本以為這一招能夠直接讓它的身體一分為二,看來上弦之身依舊不容小觑,倒是他有些放松警惕了。
巨大的豁口向外噴着血,可僅是眨眼間便有絲絲縷縷的肉芽從缺口處突起,上下勾連着肉|體迅速構建着全新的生命通道。
不破的下一刀更快,累隻覺眼前一黑,視野瞬間倒錯,它眼中陰雲密布的天空變成了昏暗發黴的木質天花闆。
僵硬的肌肉令它全身發麻,它像是驅使一具傀儡一樣在大腦中拼湊出四肢,将自己從“繭”中撕了下來。
現在本不應是從這裡“複活”的最好時機,累的背後大片未完全生長好的皮膚粘在了繭壁上,被它硬生生從背上扯掉,露出花白滲血的肌肉組織。
枯枝般纖瘦的雙腳踏上地面,浪花一樣潔白的蛛絲便蠕動着纏上它的腳掌,随後那層原本包着骨頭松松垮垮的皮囊就鼓了起來,累像是個充氣娃娃一樣用蛛絲将自己“填滿了”。
大量沒有進入身體的蛛絲鋪滿了地面,累赤腳行走其上,向着“家”中的入侵者們所在之地趕了過去。
*
竈門炭治郎雙手顫抖,用盡全身力氣直到雙眼通紅,才聽到黏在刀刃上的蛛絲被扯斷的聲音。
“黏黏糊糊的,惡心死了!!”嘴平伊之助依靠蠻力在蜘蛛巢穴中開辟一條通路,我妻善逸不得不躲在他身後,跟着野豬頭少年亦步亦趨地艱難前行。
“嗯!嗯?”竈門炭治郎背後的箱子中傳出輕輕的哼聲,他回手拍了拍箱門,将妹妹安撫了回去。
“炭治郎!!現在我們要怎麼辦啊!?”
箱子中的異動變得越來越劇烈,竈門炭治郎捂住箱門不想讓祢豆子出來:“祢豆子,再忍耐一小會兒!!”
赫發少年與同伴彙合,然而他們無心留意其他,那撐破屋頂的高大生物——如果那真的能夠成為生物的話——吸引走了他們全部的注意力。
那是一個通體純白、外殼繪制着連續的紅色圓圈的生物,像極了放大無數倍的“哥哥”,下半是蜘蛛,上半則是長着數顆人頭的身體。他們在上面找到了“哥哥”的頭,不過看上去已經沒有理智可言。
皺着眉頭、似乎在盤算着什麼的少女的頭,滿臉恐懼、總是畏懼着的女性的頭,完全脫離人類範疇、屬于蜘蛛的成年人的頭,還有一些其他各式各樣的頭在源源不斷地冒出來。
那是被虛假的羁絆強行捆綁在一起的魔物。
三個人仰着脖子,看那生物的上半身還在不斷地生長,直到頂住了天花闆,糟朽的木闆根本無力抵抗,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聲,這巨大的生物将天花闆破開了一個大洞。
光芒落下的時候,他們都下意識地閉上了雙眼。
随着一聲尖銳的嘶叫,竈門炭治郎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犯下的錯誤。他猛地睜開眼,因為光源而敏感的眼球刺痛又濕潤,從那些頭口中發出的嘈雜話語令他聽不真切同伴的聲音。
在他腰部的位置,一道紅線橫掃了過來。它輕而易舉地切開了巨大生物的軀體,竈門炭治郎甚至能夠看到那紅線上向後甩動的□□,在它接近時,一切變得緩慢又寂靜。
他想要舉起刀攔住那根紅線,但他的直覺卻告訴他這不可能。
刀會斷掉......!
锵——!!
三柄刀出現在了他的身旁,聲音在那一瞬間灌入他的耳朵,是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他們的出現幫助竈門炭治郎分擔了紅線的力道,讓他的刀沒有因此而被折斷。但那紅線的力道要遠大于普通的蛛絲,他們一個失力就被通通掃飛了出去。